覃炀也不管在哪,周围有谁,直接开吼:“你是不是傻!跟老子换什么位置!要二次塌方你就压死了!”
“我怎么会压死啊,我不是躺在床上吗?”温婉蓉想起身,又被按下去。
“温婉蓉,别再做傻事了。”覃炀声音忽而低沉下来,抱住她,语气有后怕、不舍、心疼,“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就是醒不过来,没法回答你。”
“我。我说了什么吗?”温婉蓉对覃炀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不适应。
覃炀放开她,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皱眉道:“温婉蓉,你没事吧?你自己说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随口一句话,竟成真。
温婉蓉确实想不起关于房屋坍塌的事,她只记得和覃炀一起查安吉发放记录,后来他要出去,又不出去,两人一起睡了,再后来。她做个奇怪的梦,梦醒了,就是现在。
至于当中一段,全成空白。
所以覃炀吼她时,她还想,二世祖又发什么神经。
现在看来,二世祖的关心是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婉蓉虽然记不起到底说了什么把二世祖吓成这样,不过挺好,她头一次感受他的非常重视,感觉很不错。
其实从他们被救起,到她醒来,整个时间并不长。
屋外已经天亮。风雪交加新的一天。
覃炀这边损失惨重,除了他、温婉蓉以及两个值班随从,其他人一律被压在房屋里,再等救出来,两个重伤紧急救外,无一生还。
不晓得娄知府知道自己酿成大错,还是真如钱师爷说的夜巡难民未归,总之从覃炀闯入知府堂,到现在,没现身,最好也别现身。
二世祖邪火正旺,保不齐拔剑在身上捅几个窟窿。
钱师爷大气不敢吭一声,眼睁睁看着覃炀坐在娄知府的位置上。两腿架在案桌上,黑着脸把所有赈灾记录一本本的翻阅。
“钱师爷,你们胆挺肥,赈银也敢拿,脖子痒,欠砍啊!”他翻到一半,把手头的记录甩到钱师爷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钱师爷很早之前就听过覃炀在燕都的恶名,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情:“覃将军息怒,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娄知府从来不让小的经手他的私事。”
覃炀尾音上扬“哦”一声,似笑非笑道:“老子猜你也是冤枉的,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好,我们什么时候再谈。”
说着,他叫人把钱师爷押下去,摆摆手:“五十鞭,还想不明白就丢到外面,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外面天寒地冻,清醒脑子?明摆冻死人吧!
钱师爷惊慌失措,大呼冤枉,见覃炀不为所动,牙一咬,横下一条心,扭头大叫:“姓覃的!按法规军中不得干涉官府衙门!!我是衙门的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跟老子谈王法?”覃炀被他的话激怒,叫人等一等,从位置上下来,一手按住钱师爷后脖根子,向下施压。
钱师爷一介文官,冷不防一压,下巴差点磕到膝盖。
覃炀手劲加大,弯腰俯身凑近:“贪赈银,把危房给朝廷钦差住,杀人灭口时,心里想过王法没?”
钱师爷一惊,瞥他一眼:“你,你都知道了?”
“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覃炀扬起嘴角,眼底透出寒意,突然抽回手,高声道,“拉下去!”
钱师爷被人架出去,嘴里还喊:“我是衙门的人!你不能动我!姓覃的!你不得好死!”
覃炀啧一声:“老子在沙场上死了多少回,都没死成,被你喊死还得了。”
语毕,他叫衙役抄家似的把关于灾情的所有记录全部翻出来,谁敢不从就地军法处置。
什么军中不得干涉官府?
以为他多爱管闲事,但想杀人灭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这头他把知府堂翻个底朝天,那头宋执带着大部队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安吉。
宋执没想到,短短一天一夜竟发生这么多事。
“你和温婉蓉都还好吧?”他难得正经关心。
覃炀活动下受伤的背,嘶了声,把剩余事务丢给他:“老子很不好,需要休息。”
宋执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很不好。
他哎了声,覃炀没理,自顾自走了,连连打着呵欠的声音飘过来:“忘了跟你说,那个姓钱的在外面冻了快半个时辰,你记得看看,人活着没。”
“你他妈又上私刑!”宋执大声吼回去,心想。操你大爷!
覃炀听到也当没听到,要不看在小绵羊没事的份上,钱师爷少个胳膊,少条腿都正常。
进屋时,小绵羊睡得正香,他们一路奔波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难得有舒适的床,一躺下去就着了。
覃炀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脸,忽然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脸颊。
温温的,软软的。像剥了壳的水煮蛋。
他也累了,脱了衣服拱进带着小绵羊体香的被子,把人搂到怀里,想这么瘦的手臂,哪来劲撑起房梁,换了位置,真不怕被压死。
再想到压死,他耳边响起温婉蓉说,她一条命换他回去。
覃炀心里那点柔软全部倾泻出来,叹气道:“你是真傻啊!”
或许不知不觉他也习惯两个人的存在,习惯有个人在眼前晃啊晃,习惯每天晚上占有同一个身体,却又流连这具ròu_t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