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霍臻慢慢坐直了身子,心里的烦躁瞬间退去,转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和坚定混杂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在等荣瑾先说起这件事,她只知道,现在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以她一直以来直面问题的方式,如果不是这件事实在太不合常理,她大概早就摊牌了,当然现在这个时机也不算太晚,霍臻在心里酝酿着说辞,轻轻呼了口气。
荣瑾看着她身上那些细微的动作,她的腰身挺了起来,肩膀微微绷紧,表情郑重的像是要去打一场硬仗,这实在不像一个后宫女子听到将要被册封时该有的表现。
“你……有话要说?”荣瑾试探地问道,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就像是那天在宝华殿上,他们已经几年没有见面,刻骨深长的思念折磨的他几乎忍耐不住,可她却穿了一身男装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她要继承父亲的爵位。
还说,霍家原本就只有一个霍臻,不信的,只管来我脱了裤子叫他们验证,他们敢吗?
荣瑾到现在一想起这几句还气的头疼,这哪是个姑娘该说的话,可现在,他却觉得她将要说出来的话恐怕比那天还要让他难以接受,他有些害怕,霍臻点了点头,“是,我有话要说。”
荣瑾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停在她面前,他微微弯下腰,俯身看着她,语带商榷的道,“能不说吗?”
霍臻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荣瑾闭了闭眼,又忽地张开,诚恳地道,“要么……等册封完了再说?”
“朕已经叫他们为你选定了封号,礼服也已经开始做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就不能等等吗?”
“我不想册封。”霍臻缓慢,为难,却又坚定地说道,打断了荣瑾一厢情愿的劝说。
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愤怒表情,荣瑾轻轻点了两下头,站直了身子,莫名暴躁的情绪让他整个人几乎都被点燃了,他怒不可遏地看着霍臻,“为什么,为什么朕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就这么难!”
“从前就这样,现在还这样,一次又一次,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不想册封,不想册封你让曦儿和曜儿怎么办,你是在『逼』朕让皇后做他们的母亲吗?”
竭力忍耐着想要摔东西的yù_wàng,面对霍臻毫不动摇的坚持,荣瑾深吸口气坐了下来,按下内心翻腾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好,霍臻,朕听你说,你为什么不想册封,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留在宫里,我想我们继续保持原来的关系。”相比荣瑾暴躁的愤怒,连霍臻自己都觉得她平静的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这也没什么,当她确定自己不想留在后宫,做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唯一的意义就是等待的女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一刻。
所以当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不管荣瑾有什么样的反应她都不奇怪。
“我不会做针线,不喜欢抄佛经,也不喜欢每天看着宫门口等你回来,我不喜欢这里,不想留下。”
“所以,我不想册封。”
霍臻给出的理由可笑的令人发指,甚至比她上次要求继承爵位时还要简单粗暴,荣瑾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会以不喜欢为理由拒绝他,决绝留在他身边。
没有,唯一的一个被他给碰上了,他竟有些无言以对,这理由甚至简单的令人无法反驳。
她不喜欢,不想,这让他能怎么说,怎么做?
荣瑾伤心地看着她,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像是喂了狗,他的眼圈慢慢红了,俊朗的眉宇间流『露』出孩子般的稚气,他问道,“难道,你对朕的喜欢,抵不过这些不喜欢?”
霍臻不想看他这个样子,她别过了眼,说道,“那是两码事,我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我不想住在这里,和我喜欢你没有关系,你若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你把朕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朕就那么不值钱吗!好,你想朕,朕就去见你,你不想朕,朕就在宫里待着,可以,那朕问你,孩子呢?孩子怎么办?你养?还是朕养?”
不知不觉进入离婚分财产模式的皇帝陛下简直要气疯了,荣瑾失去理智的用力拍着桌子,桌上的青瓷茶具被一挥而下,摔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破碎声。
守在殿外的王保觉得自己心脏病——对,心脏病,顾霖怎么说的来着,长期从事像他这种压力极大的工作非常容易患上这种病,王保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这两个祖宗这是又闹什么啊!
才好了几天,怎么又……王保用力瞪着探头探脑的李四儿,用眼神警告他把院子里的宫女内监都弄出去,小心一会皇上不顺心把他们都砍了。
屋子里霍臻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到了这个地步,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当然孩子的问题的确需要解决,她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当然希望能带他们走。”
谁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叫别的女人母亲,霍臻觉得他大概不会同意,但仍然说出来试了试。
“你做梦!你别想!朕一个都不给你!”果然,荣瑾再次暴怒了,他怒气冲冲地在屋子里转着圈,眼看就要一脚踩到摔碎的茶具上,他脚上穿的软底靴并不厚实,霍臻眼疾手快把他拉到了一边,顺便把他转圈路线上的瓷片一脚清理掉。
霍臻的动作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