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越尘却冷下脸来。
“你身上……是狱卒做的?”语气是淡淡的,周身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云离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身上有什么吗?
衣服已重新将她的身体掩盖起来了,她看不到。何其幸甚,狱卒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裴越尘为什么这样问?
她突地想起来先前忆良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脸顿时热烫起来。
“与你何干?”她低声说,不愿意与他分享和忆良有关的秘密。
可她忘了她面对的是谁。
那可是从小和她两看相厌、却又不得不在对方的阴影里长大的皱眉君。
杜云离一贯是个嘴快的傻姑娘,他深谙这一点,也就立即明白了那些痕迹的意味。
“忆将军可真心急。”裴越尘嗤笑道:“怕是以天为盖地为庐了罢,在虞城那种地方待久了,竟也如此不讲究了。”
“他没有!”云离容不得任何人贬损忆良:“他不肯,是我强迫他的!不许你这样说他!”
她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堪。何况若不是他以及他背后的皇帝陛下相迫,她又何必选那样的地方?
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嘲笑他们。
“若非男人有意,你以为凭你能做什么?”裴越尘话里的讽意却愈加深了:“这么护着他真叫人意外,你自幼不是并不喜欢他么?”
和他们这些常年待在京中享乐的世族公子相比,忆良素来显得有些孤僻,一张脸又严肃得很,云离小时候确实不大亲近他。
“以前不喜欢,现在就不能喜欢了么?”云离一想到此间发生的种种,对皱眉君的新仇旧恨便涌到了一处:“你害我被人嘲笑,他令我重新变得开心起来,我自然喜欢他。”
话刚落音,云离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跟皱眉君斗嘴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被他激出这些话来。
她喜不喜欢忆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总之不关你事。”她结案陈词,一脸嫌恶地瞪着他:“这次又想怎么利用我?开门见山地说吧,不要东拉西扯讲一堆废话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却还敢如此强硬。
有些像阿满,但阿满比她聪明些,裴越尘心想。
阿满素来不怎么吃亏,却也懂得审时度势。
阿满是个胡女;她不是。
阿满比她美得多;她皮肤晒得快像忆良那么黑了,也丝毫不注重打扮,像个假小子似的。
她怎么会是阿满呢?
“我想怎么利用你,与你何干,为何要告诉你?”裴越尘悠然说道。
云离险些被他气得吐血。她跟皱眉君真真是冤孽,若有上辈子,一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阿蔓呢?”她转开话题。尽管救了洛詹,她心底仍然很愧疚;她知道若是心里有喜欢的人,却被硬生生地分离有多痛苦。
裴越尘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
云离犹豫了一下,但立即决定就算没用也要垂死挣扎一番:“你放了她吧。阿蔓心里有人了,你强留着她,她也不会喜欢你,很没意思的。”
这句话说出口,云离已经做好了被他嘲笑的准备。
只是万一裴越尘偶尔抽风,生出点对世人的怜悯心来呢?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微微一笑,说:“好啊。”
这……这么容易?
云离都惊呆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不过——”他话锋一转:“放走了她,须得寻个人替代才好,如今的京城着实枯燥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