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我……我……”三秀迟疑道,“我是……我是秀!”说完这句话,她就定下心来了。她的头低低垂着,脸上带着微笑——这是一个心安理得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欢笑的孩子扑入她的怀中。

金吉大笑了起来,“你不过是一个尼堪,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尼堪(满语对汉人的蔑称)?三秀瞪大眼睛听着这个词,她很难相信这是从自己同胞的嘴里冒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在皇宫里最鄙视汉人的居然会是汉人自己。三秀沉默了,她抬头,静静看着金吉,接着闭上眼睛养神,沉默中带着浓浓的失望。然而她的企图终究被打断了。金吉给她喂完了粥,一边伺候她一边嘴巴还跟绣娘手中的剪刀似的——动个不停,说起满人主子的不是,说了半天,金吉见她一声不啃,眉毛一挑,又笑着排遣她:“你怎么不说话,嘴里含了金子?”

三秀缄口笑笑。

身穿满人服侍的苏茉儿只身一人独自来到了汉族奴才睡的耳房。

“秀,我们需要你——”苏茉儿用干涩的声音说:“阿图已经三天滴米未进了,她发誓说不见到你就不吃东西。”

三秀的脸上现出关切和焦急的脸色,她用一种微弱低沉的腔调念叨着:“阿图——阿图——”

苏茉儿知道她只能说一些极其简单的词汇,她喊出的两声“阿图”包含深情,苏茉儿尽量用平稳慈和的口气回答道:“阿图没事。”她说,“你赶快收拾东西,跟我去见五格格。”

三秀怔了怔,不禁抬头看了苏茉儿一眼,接着念叨:“大汗,阿图,西福晋,大福晋?”她念出的都是一些名字,皇宫里所有她所知道的大人物。

苏茉儿摇头道:“不,并不是他们指定要你回来。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是海兰珠,是咱们大汗新收的科尔沁宠妃——是她向大汗求情让你回来的。”

当婢女们说皇太极到了时,海兰珠的黄眼睛瞬间睁开了,她死死拽着陶如格的手,紧张地问:“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来了——他要进来了!”

“他来就对了,否则戏怎么唱下去?”

海兰珠泫然欲泣道:“可是我好紧张呀!我真怕露馅了——他怎么会来呢?他为什么偏偏上当了呀!”

“你紧张才好哇,你一紧张脸就通红,倒真有点病西施的样子。”陶如格一边坏笑,一边给主子盖好了棉被。

“陶如格,你不要走!”

陶如格捂嘴笑着说:“行了啊,不就是生病吗?二十六岁的人了!”她像哄小孩子一样说:“海兰珠,我要去迎接大汗,去去就来。”

“不,不,你不许走——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响起,陶如格急忙跪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床上的海兰珠一同跪下。

海兰珠吓得声音颤抖了,她的眼泪涌上了眼眶,讷讷地说:“大汗赎罪!大汗赎罪!”她说的这句话诚然是表达自己欺骗大金君主装病的事情,却惹来了皇太极的怜惜。他注视着那张被泪水弄湿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柔情。

“你只是生病了,何罪之有?”皇太极笑着说,“如果我要降罪给一个生病的弱女子,我才有罪呢!”

“我……我……”海兰珠被这句话堵得什么也说不出口,抱着被子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哇哇大哭起来。

皇太极凝视着蒙住头恸哭的海兰珠,觉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一开始听说你病重的消息,还不敢相信。”他摸了一下海兰珠的脸颊,滚烫得令他大惊:“你的脸好烫呀,病成这样子怎么才告诉我?”

“不,我没病……”海兰珠说,“陶如格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病……”

“胡说!你出了这么多汗,脸又这么红,身体还不停发抖,不是生病了又是什么呢?——陶如格,传我的汗谕,命令御医立刻进宫,为海兰珠诊病。”

“是,大汗。”

“不,不!”海兰珠吓傻了,她拼命拉住了陶如格,转过头对皇太极说:“大汗,我真的没事,求您不要宣御医进宫了。我听说五格格病了一直不肯吃药,你让御医去瞧瞧阿图吧,不用理我了,我没生病……”

皇太极却不肯相信她,“别闹了,”他用温柔的声音说:“我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我也心疼你,海兰珠。”说着就扬手命令侍从抱住了海兰珠,细心地将苦涩的汤药全部灌了下去。海兰珠忍不住眼泪刷刷滚落,心里委屈得不行。

“感觉好些了么,我的小丫头?”皇太极问。

海兰珠将自己的脑袋藏在棉被之下,她瞪了一眼偷笑的陶如格,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她一边咬牙一边在棉被里呜咽着说:“我恨你,我恨陶如格,我恨你们所有人。”

皇太极一愣,继而大笑道:“这句话倒和阿图说的一样。”

“大汗,阿图的汉人奴婢被惩罚得好惨。”陶如格低头说了一句:“我猜主子的病就是那天被吓着了。”

“我没有!”海兰珠否认说:“我只是觉得秀太可怜了,我让内务府派个人过去照顾她,可我没被吓着!”她气冲冲的嚷。

“好了好了……”皇太极见她否认反而更加确定真相,他对这个任性而脆弱的女人有些招架不住了。“我明天就解除那个奴才的禁令,允许她回到阿图的身边……这样总行了吧?”

他收起了那副唯我独尊的天子架势,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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