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十五爷,您想想,”范文程说,“如果当初大妃为十四爷要了牛录,十四爷现在还会被大汗重用吗?”

多铎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们汉人有一个成语,叫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是刚刚阿济格是在整你呀!他是故意的!”多铎忿然道,“十四哥说的一点也不错,阿济格脾气大,本事小,他有勇无谋,头脑简单,以前他成天跟在莽古尔泰的屁股后面混,现在莽古尔泰倒了,才想起来找我们——呸!我看不起这样的小人!我只认十四哥这一个哥哥,小爷我没他这样愚蠢的兄长!”

“可他就是兄长。”范文程微笑道,“他跟您流着一样的血,先帝和大妃的血。”

多铎沉默了,静静看着父亲赠给他的金刀,上面属于阿济格的血迹还未干透,红色的触目惊心的血。

“贝勒爷,我是一个汉人。我为你们当官任职,我为你们献计攻打中原,我为你们劝降明将管理汉人。可我流的血是汉人的血,我父母妻儿流的血也是汉人的血。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如十二贝勒是您的兄长一样。”范文程说,“您是先帝的爱子,您知道先帝的遗训。”

“兄弟不睦天地不容。”多铎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是的。兄弟不睦天地不容。”范文程说:“先帝的母亲尊宣太后生有三子,长子为先帝,次子为舒尔哈齐,幼子为雅尔哈齐。由于尊宣太后早逝,三兄弟很早就被后母赶出家门,他们并肩作战,九死一生,只为了能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活下来……当先帝在兴京(赫图阿拉)称汗时,雅尔哈齐都已经战死了整整二十七年,他的尸体已经成了皑皑白骨,他死时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和您一般大的年纪……三兄弟流着一样的血,他们保护彼此,信任彼此,帮助彼此,所以我们大金国才能够有今天。”

他的声音打动了多铎,听得十五贝勒很是心酸。

“我是讨厌阿济格,”多铎告诉范文程,“可我……我还是认他的。我认他是我兄长,所以我才生他的气。”

范文程没有接话,他低垂双眼,慢慢踏上花园的台阶。他看的出来多铎被他说动了,那张漂亮的、英俊的、带着点稚气的脸庞布满了笑意,还有信任的目光。他知道对待聪明人只需点到为止。他越是用委婉、保守和温和的态度,这些满人统治者们越是接受、钦佩和依赖他——这是他多年与皇太极、多尔衮、代善等人打交道磨练出来的经验之谈。

走到竹苑旁,眼看离书房只有一步之遥,多铎忽然开口问:“范先生,你说先帝一共有三兄弟,我三叔雅尔哈齐很年轻就战死了,那我二叔——他叫什么来着?”“舒尔哈齐。”“对,舒尔哈齐。我二叔的结局怎么样?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他?”

范文程脚步一顿,“他病死了。”门外的侍卫一见两人,立即掀开了帘子。

多铎一面做出“请”的动作,一面惊讶地问:“你不说他帮助先帝开创了大金国么?这样的大英雄,也会病死么?他是得什么病死的?白佛(天花①)还是红佛(痢疾②)?”

(注:满洲人与蒙古人都忌讳直接称呼流行疾病,因为天花①的死亡率高,古人将死亡成为做佛,天花容易结痂,留下凹陷性疤痕,故而将天花①成为“白佛”。军中流行的痢疾②最严重时病人容易屙血,因此被称为“红佛”。)

“都不是。”

“那是什么病?”多铎猓看见范文程一脚踏进了屋内。

“是谋反的病。”范文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先帝为了他避免传染给别人,将舒尔哈齐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用铁链铁镣锁住他的双手双脚,还用热滚的铁汁浇了他的锁。最后,他病死了——抑郁而死。”说罢,侍卫将门帘放下,只留多铎一人在外,半晌不言语。

与此同时,三秀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汉军旗奴隶的耳房中,这是十几个奴隶挤在一起睡觉的大炕,一个漂亮的小丫鬟正和几个和她一样绣娘打扮的女人说话,时而捂住嘴巴,发出低沉的嗤笑声。三秀趴在床上,她的被子发出潮湿的臭气和棉花的霉味。有些冷,有些饿,有些乏力,三秀挣扎着要起来,尽量慢下动作不敢扯动伤口。

“你起来了?”那个漂亮的小丫鬟走过来,麻利地一把扶起她。

“你叫三秀是吧?我叫金吉——新来的。”

三秀低下头,对着叫金吉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她太虚弱了,并且十分逞强的想要翻身。“谢谢。”她怀着歉意的说。

“不碍事。”金吉笑眯眯地回答,她帮助三秀仰头,把脑袋垫在一个枕头上,接着拧毛巾,给为痛苦而呻.吟.的女病人擦了擦脸。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金吉问,“他们说你伺候着五格格,却为了她被殴内务府责打三次了。一次比一次严重。”

三秀迟疑着,没有说一句话。她被金吉擦了脸,喂完粥,才听见金吉数落她一句:“你伺候这些小主儿也太上心了,费那么大的劲干什么?还不是小鞑子?”

“阿图不一样。”她的声音一点精神也没有,痴痴的。

“有什么不一样?”金吉掩着嘴笑道:“你这人好傻,主子身边得宠的奴才那么多,如今哪儿还见得着他们?”

“不一样,”三秀笨嘴拙舌地说,“我不是奴才。”

“不是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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