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家也都觉得这办法好。只是供销社现在还没有电缆和水泵。要想买,得等到有货。到那时,河洛爸给大队打电话,让大队通知沟里去取货就行了。延超爹也说,只要到货,他愿出力把这些东西从公社拉回来,送到沟里。多麦和孙泉源都说:“沟里派人去拉,若是让惹事孩子家长去拉,那就显得沟里人太小气了。”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事情说住了,该干活还是得干活。转眼到黄昏了。尤继红来沟里问白天发生的事情。此时多麦已领着人,接住了浇地这工作,孙泉源也从西坡上下来了。尤继红递给他两个花卷馍,笑着说:“你处理这事儿,只怕没顾上吃饭吧。”
孙泉源这才感到浑身没了劲儿,感觉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回到知青点,他就床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啃着尤继红递给他的花卷馍。尤继红掂起暖瓶给他倒碗开水,问:“事情说住了?咋说的?你咋发现是西村的孩子们砍的?这么快就把那俩犯事儿的孩子给找到了?”
孙泉源说:“我就没有想到孩子们会手贱,把电缆线砍断。说来也可笑,当时还觉得,浇地这事儿也会让人心惊肉跳:若是夜里,那就麻烦了。我领着沟里那几个初中生在西坡浇地。我原来以为,浇地只要看着不跑水就行了。我还没想到浇地还能那么危险呢。这不是把你们队下那水泵借来了嘛,按理上水快,浇一垅地,要不了多长时间。哪知道眼看要中午的时候,那一畦地的水,再也不到头了。我想着顺麦垅往中间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儿。孩子们一听,立马跟我说,不敢过去,过去弄不好就会掉进墓穴里。那水没过来,是那墓穴还没灌满,等到墓穴水灌满,水自然就会过来。正浇着水,可是不敢去那儿看,万一墓穴坍塌,人就有可能掉里边。孩子们说的有道理,我也就没敢过去看。大等水不过来,小等水不过来。我等着急了。绕过去一看,水壕里也没水了。这就不是墓穴没灌满的事情了。我到水泵管口那儿一看,不流水了。我以为是柴草啥的把水泵给堵了。也就拉下电闸,把电闸上的电线扥了几下,看是不是接线的的地方松动了。看看没事儿。我不可能想到是停电,因为大队广播里正播放着催人奋进的革命歌曲,那咋能是停电呢?看过电线接头没事儿,我就想着下去把水泵整治一下。哪知我还没走到渠边,孩子们已举着那俩线头朝着我这边吆喝:‘电缆被人砍断了!电缆被人砍断了!’这要是成年人干这事情,那一定是按破坏生产处理了,不是光批斗,只怕判刑都够格了。当时我恼的呀,真想抓住弄断电缆的人狠揍一顿。这是谁呀!这是谁这么缺德!逮住他,看我不打死他。心里想着,也得想办法把人抓住吧。抓不住人,说别的就是闲话。我拿起两个线头细细看:一根线头是齐茬,一根线头上有三四道口子。那明显就是镰刀砍的。明显不是大人们干的事情,这明显就是孩子们手贱。我断定这是孩子们干的以后,我知道沟里的孩子们割草不会经过这里,我就觉得是街里孩子们干的。这就领着沟里这几个孩子,立马就顺着渠边的小路往街里追去。幸亏是东沟在石头窝子上跟我搁过伙计的顺天,在那里等候顺明趁拖拉机上山。顺明没有来,拖拉机也没来,他在那里等了好长时间。我一问有没有割草的孩子从这儿过去。他说他姨家隔壁的孬蛋跟一帮孩子们,背着草,掂着镰,过去好大时候了。我怕叫孬蛋的多,专门问了他姨家是几队的。他说是三队的。到那儿一问,直接进孬蛋家大门。还没等我多说,他就把砍电缆那俩孩子的名字给说出来了。我怕他不说实话,接着就问去东沟割草的总共有几个人。他说连他在一起总共有十三个。这就好办了,让他领着,直接去抓。不能当着他们家大人的脸问,万一大人插嘴,就不好办了。把孩子们立马带沟里,隔离审查,做出笔录。也就二三十分钟时间,全清楚了。都是说,动手砍电缆的就是河洛和延超,都说这事儿是他俩干的。别人放走,河洛和延超家的大人留下说事儿吧。”
尤继红笑了。说:“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要是转不过来,这人就抓不住了。你这一手,连西村人都佩服,街里人还夸奖你反应快,你咋这么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