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我当知青那几年>120咱队下副业必须加快搞起来

孙泉源看到水漫金山,把里沟半坡浇得一塌糊涂,真像晴天白日下过一场透雨,将那半条沟给浸泡过一般,煞是扎眼。自己一气跑上半山腰,累得臭死,心口腾腾跳得厉害,却也暗喜,亦在心里嘀咕:“幸亏这水站电工跑得快,没几分钟就跑上山半腰去关掉阀门,若是阀门那水再喷半小时,只怕就会麻大烦。幸喜!幸喜!以后用人要注意。万不可再犯这心里没数,瞎兵不懂胡乱弄的错误。”

心里这么想着,绕道外沟往知青点走。下到沟口却见金银环她大伯子哥家孙子合庆,在他们知青点的大门口,哭哭啼啼,嘴里嘟囔着:“泉源叔,你去哪儿了?这该咋办,这该咋办?这该咋办呢。”

合庆有十三四岁,跟他老奶在里沟半坡窑洞里住着。他父母远在兰州工作。他的户口没在沟里,也在兰州:他应该算是兰州人了。只是他老奶上了年纪,需人陪伴照顾,他爸把他安置在他老奶身边,也算是让他替他爸照看奶奶;他就是他老奶身边他爸爸的一双眼睛,一只搀扶奶奶的手。至于他爷爷奶奶如何,听金银环说,早就没有这俩人了。因而合庆他老奶也算是个可怜人。至于她可怜的原因,或许就是早年她白发人送过黑发人,让人看着不忍心。

合庆他老奶上了年纪,干不了活,不挣工分,人家也从不吃救济,粮款都是她孙子给的。她孙子在兰州有工作,一个老太太的口粮款人家是不在乎的。老太太从没欠过队下的钱,除了分粮时给队下付钱,队下派人把粮食背她家里,老太太几乎跟队下就没什么关系。她的重孙子哭哭啼啼找孙泉源又要干什么呢?

孙泉源懵懵的,到跟前,没吭声,看着他的脸,想听他能说些啥。合庆很聪明,止住哭,说:“泉源叔,水进我家窑里了。”

孙泉源毕竟年轻,见识不多,再说也是城里孩子,不知道乡里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沟里有啥规矩。听得水进窑里。以为水进窑里,流出来不就完了?你又哭哭啼啼寻来干什么?

十三四岁的孩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描述不清楚。合庆恳求说:“泉源叔,我也说不清楚,你跟我去看看,上边小窑里有水,水弄不出来,你看该咋办。”

孙泉源说:“行,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合庆在前面走,孙泉源在后边跟。两人走的都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合庆家:一个平台上筑有两孔窑。一孔很大的窑。烟熏火燎的窑顶很高。孙泉源一看也明白:这是一孔厨窑。右边一孔小窑,有门,不用说,不用看,自然就是居住的窑洞了。

看罢之后,合庆啥也没说,又领他沿着门前的小路盘旋往上走。走到厨窑上头那位置,又有一孔窑,比厨窑小,正好就在厨窑正上头。到跟前,合庆用手一指,孙泉源一看,心都吊起来了。里边居然聚着半窑水:跟窑口的坎儿平,外面有水漫过的痕迹,湿漉漉的。若一直这样,真的可以养鱼了。这事儿弄的,真棘手了。

孙泉源问:“这水有多深?”

合庆说:“到腰跟前。”

孙泉源知道他说的是土语,实际意思也就是齐腰深。连忙问:“到谁那腰跟前?”

合庆说:“到你那样高的腰跟前。”

“到我这样的齐腰深?”孙泉感觉事情严重。连忙说:“我立马下去叫人,把窑口这坎儿给挖开,把水放出来。”

啥叫爱民,此刻体现出来了。恰好孩子们下午放假不去学,孙泉源一声吆喝,初中生一下来了四五个。拿?,拿镐,掂钎子的,扛齐全了家伙,都来了。

本想着一会儿工夫就能把窑口那坎儿上挖道壕,把水放掉。那知道那坎儿是白土料礓,硬如石,且柔韧,?不动,钎不动,个个累得不行,一个钟头过去,也没能钎出三两公分深一道壕。

这该咋办?不为破坎儿,只为放水。坎儿不破,能把水弄出去就达目的了。舀水。把水舀出去不就行了?于是掂盆,掂桶,轮番战斗,终于把窑里那水给刮干净了。

合庆很知好歹,一句感激话没说,便去街里买了两盒烟,让参与施救的弟兄们都叼上了洋烟卷。

上边窑里的水刮干净了。临走得跟人家老太太讲明白。孙泉源跟老太太说:“窑前头那道坎儿破不开。只好用桶把那水给舀了出来。上边那窑里没水了,你老太太放心吧。有啥事情用着我,叫合庆跟我说一声,我立马就来。”

老太太老态龙钟,心里倒很清楚。拉住孙泉源的手,嘴里像咬着自己的舌头,打着诺诺说:“多谢了。受劳了。泉源,你是知识青年,你是从城里来的孩子。你可真是好孩子。你也知道那窑里有水吓死人?你是城里孩子也知道这?那要是稍微钻个洞,我就在这儿住到头了。在早,我老头原本是在那上边掏的窑,掏过半截子掏不动,这才在这窑下边掏了这孔窑。上边那窑从没进过水。今天红彤彤的大日头,上边咋能有水下来呢。顺山流,真是吓死人。我让合庆上去看一看,我最担心的就是上边那窑里存水能要命。他上去一看,下来说:水是从上边那窑里溢出来的。这就吓人,这就吓死人了。我就让他下去找人了。他跑下去跟你一说,你就上来了。水火无情。水火无情。你可是把我家给救了。你再上去看看,看水到底是从哪儿涌进那窑里的。你给帮帮忙,把那地方垫高些,别让下雨那雨水灌进去。我为这事儿担老了心。我真得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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