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居然倒也宽敞,沿路而行,右侧是湿润坚硬的石壁,左侧则是伴随着哗啦啦奏乐的珠帘,水滴大小不一,飞溅而下,有些则顽皮的奔到林霖脸上,他抹了一把脸,又向内靠了些。地面上被水汽浸湿,水流冲刷外侧伸出的石台,将它们磨的润泽无比,闪着微微光泽。林霖摸了摸身旁的栏杆,发现这里头精巧别致,竟然分明是充满人工雕琢的痕迹,难道那七公平日里还在此打磨石道?栏杆上分别举着一个一个的圆球,近看时才发现是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荷花的花蕊中托着小小一个物件儿,林霖凑过去,努力用手挡住外头飞溅的水花,却发现是个盘成一团的小蛇,虽然如那荷花一般也是石质,却隐隐透出一股子灵性来,林霖甚至听见它口中嘶嘶作响。前头一个栏杆上头也是朵荷花,里头的小石雕却换成一只胖嘟嘟的蝈蝈,它翅膀微张,似乎正摩擦这后翅发出叫声。再往后……
居然每一朵荷花之中都端坐着一枚不同的石雕,振翅欲飞的蝴蝶,毛茸茸六条腿的蜘蛛,还有豆娘,雕刻得真是鬼斧神工,连薄纱般翅膀上的透明纹路也雕刻的纤毫毕现,林霖看了只有连声惊叹的份儿。
看来这老头儿平日里倒是清闲,似乎兴致也颇高,只是……不知为何所刻均是些蛇虫鼠蚁之类的玩意儿,喜好真是奇哉怪也。
这么一路流连,林霖走走看看也终于穿过了瀑布,那栋小竹楼近在眼前。林霖对这七公,心里实在是好奇,急急忙忙便踏过地上几块石板,走到小楼面前,楼前养了些家禽,正闲适悠哉地在院子里踱着步。
林霖心急,就进了院子去敲门,他经过时,旁边的鸡鸭鹅被打扰了清静,发出一片唧唧嘎嘎的声音。他门还没敲得几下,忽然身边“嘎嘎嘎”,有什么东西在大叫。低头一看,居然是只大白鹅,还不止这样,大白鹅如一个威武将军般高昂着头,身后跟着些虾兵蟹将,一条小黑狗,两只绿头鸭,还有三只老母鸡。
林霖还未反应过来,那大白鹅忽地张开双翅扑腾两下,跃起啄了他侧腰一下,没想到这白鹅攻击力竟然这么强,林霖感觉自己真是小看它了,侧腰处一阵剧痛来袭,那白鹅伸缩脖子,似乎又一次蓄势待发,林霖这回可知道厉害了,他总觉得刚才那一下还算是示威,这鹅要是真愿意,似乎还能直接啄瞎他的眼睛。林霖从来都只见过用狗看家护院的,这看门鹅,他还是头一回见着,看来这大鹅不但机警敏捷,还极富有领导力,兼之攻击力也是不俗,倒是训练有素。
本着好男不与鹅斗的思想,他连连摆手,说道:“大侠,大侠,我出去还不行么。”边说着,边面对那只凶鹅,倒退着步了出去。果然,他出了小院,那大白鹅便不再攻击,只是在门前,一双小眼睛死盯着他。
秋草脸都涨红了,林霖刚才依稀听见有人在身后大笑,但秋草说什么也不认,林霖才不相信。
“现在该怎么办,都到人家门口了。”林霖摊手。
“怎么办,好好打招呼呗。”
说罢,秋草将双手搓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对着小楼喊道:“七公,七公,您在家吗?”
过了许久,里头也无人应答,林霖正想劝秋草回去:“算了吧,估计是出去打猎去了。”
“诶,等等,你难道没听见吗?”秋草却是不肯。
“听见什么?”林霖半信半疑地偏过头,凝神听了听,果然,屋内有煮汤时的那种咕噜咕噜冒水泡时发出的声音,这儿可没人用自动电热水壶,看来七公应该是在炖煮什么东西。
“七公~”
“七公~”
林霖也一齐喊了起来,想来是老人家耳背,一时半会听不见外头响动,不过七公也真是,耳朵不好还要养只这么彪悍的大鹅,真有村人找来有急事可怎么办?
喊了好半天,终于,屋内有了嘻嘻索索的响动,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林霖欣喜不已,只见一位头顶已然没剩几根头发,胡须却又长又白的老人缓缓走出来。他抬眼扫视了院外一圈,眉头皱起,极不耐烦地说:“叫叫叫,你爷爷我还在呢,叫什么丧!”
林霖没想到老人脾气极差,一下子语塞,幸而秋草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扁扁的水壶,说道:“七公您好,我们是寨里小饼干他娘介绍过来的。”
七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说时眼神却不住的飘向那水壶。
秋草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受了寨里人的托付而来,而且,而且阿嫂新酿的酒,不知滋味如何,还想请您尝尝。”
这下,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七公虽然仍是一副倨傲的模样,语气却已经松动:“哼,她还知道叫我尝尝,这婆娘除了会烧菜酿酒,也没啥别的本事了。”
林霖听完这话暗暗发笑,这老头,明明是句夸人的话,却硬是能被他说成歹话。见七公大手一挥,方才如哨兵一般警惕的大鹅便带着自己的跟班散去了,果然是训练有素。他则等秋草走过去,伸手捞起那只酒壶,随手晃了晃,嘴里嘟囔着:“真是抠门,才给这么一点儿。”
秋草尚未开言,七公已经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半壶,他极为畅快地砸吧砸吧嘴。林霖却好奇的打量起了他房内的陈设,这间房不大,单单放了一把躺椅,想来夏日炎炎,躺在上头静静摇晃,听着屋外水声,闻着堂前竹香,一定十分惬意。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