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逸州,滁州府,青云山庄。
已经是第七天了,庄上大摆酒宴,迎接“孙少爷”向羽的归来。
外厅上杯盘狼藉,喧嚣热闹已极,内室中,一老一少正襟危坐,一边品茶,一边谈心。老的,正是青云庄庄主、向氏老族长——向鹏坤,对面坐着的年轻人,正是向羽。
“我说爷爷啊,您老人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是怕我的仇家不知道我在哪么?”向羽一脸嬉皮笑脸的神情,笑嘻嘻地望着对面的老人。
向鹏坤鹤发童颜,虽说年近九十,但仍是红光满面,身板硬朗,显然平素保养甚好。听孙子的话里有几分责怪自己的意思,老头儿把手里的金龙拐杖往地上一杵,左手捋了捋长须,笑道:“玉不琢,不成器。爷爷就是要给你这小娃儿点压力,看你有没有这份气量接管这份家业!”
向羽吐了吐舌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开口道:“我的亲爷爷,您当我傻啊!咱这庄上藏龙卧虎,论资历论本事,比我强的都大有人在,可您开口闭口就说让我接管家业,我这初来乍到的,脚跟还没站稳,人都没认全,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向鹏坤一瞪眼,假装气道:“你这小子,就光会说嘴,一点都没你爹的模样!想当初我在宗门大会上当众点名要你爹接替我的位子,当时你爹的年纪比你现在也大不了几岁,这小子可半点都没含糊,他往当中一站,只说了一句话:‘有谁不服的,三天内尽管来找我。过了三天,我就当你们都默认了!’你瞧瞧,这是什么心胸,什么气度!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得这么怂了!”
向羽没好气的道:“我爹当时可是族内第一高手,谁敢不服!可您看我现在,”说着扭头瞅了瞅门外,回头接着道:“就连外面这几个看门的侍卫我都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我才刚来几天,两眼一抹黑,您老倒是说说,我拿什么来服众啊!”
向鹏坤嘿嘿一笑,又捋了捋胡须道:“你小子的本事,我早听向峰说过,你从金州一路赶来,老猴儿在信里也讲的一清二楚。你啊,不过是修炼尚短,潜力还没发挥出来,只要你能静心修炼几年,达到你爹当年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等身手练好了,再立几件功劳,为宗门办几件大事,你是我的亲孙子,成云的独子,这族主的位子,你不坐谁坐?我就不明白了,你推三阻四,到底在怕个什么?”
向羽听老爷子这么说,嘻嘻笑道:“爷爷,既然您老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就直说了。要是说的不对,您老可千万别见怪!”老头儿把眼一瞪,胡子吹起老高道:“废话!有屁快放!”
向羽正色道:“我刚下山时,在向峰庄上就经历了不少事情,来这儿的路上跟着猴大师,见过了六邙山的胡言,也和天真观景元的好几名手下打过交道。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经历丰富是说不上的,但也让我对九州大地有了最直观的了解。爷爷,我只想问您两点,第一,在您眼中,当今天下是一副什么样的局面?第二,我向氏身处其中,所图谋的又是什么?”
向鹏坤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对面这个孙子能问出这样的两个问题。老头儿把眼睛眯了眯,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青人,只见这小伙儿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仍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小看这个毛头小子了。
不过,这样很好,很好。
向鹏坤盯着向羽看了良久,忽然哈哈一笑,大声赞道:“好,好!小峰,把那张我时常翻看的地图拿来!”门外一名侍卫答应一声,没过多久,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卷锦图。老爷子往墙上一指,这名侍卫把图打开挂好,朝屋内两人一躬身,刚要退出去,老头儿又道:“把香点上。”侍卫答应一声,从旁边书案上取出三支香来,在灯火上点燃了,插在书案上的描金紫纹香炉内,看老头儿点了点头,这才退出房门。向羽提鼻一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渐渐传开,浑身上下觉得通透无比,十分舒畅。他心头暗赞一声,扭头看去,墙上赫然是一副九州形势图。
向鹏坤放下茶盏,手中金龙拐杖在地下一拄,站起身来,向羽急忙起身上去搀扶,爷俩一前一后,来到这幅巨大的九州形势图下站定。向鹏坤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图上轻轻划过,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一股沧桑,还有丝丝的不甘。不说一语,不发一言,岁月沧桑尽数写在脸上,这是只有久经磨砺的人才能有的表情。老人的脸庞在灯火掩映下忽明忽暗,更透出几分苍凉。
隔了半晌,向鹏坤才缓缓的道:“孩子,你可知道我们向氏一族的来历吗?”见向羽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故老相传,上古神话时代,有天神降临世间,在东海边无涯岛上种下了一颗天界的种子。这粒种子吸天地灵气,取日月精华,百年间渐渐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又过了二十年,树上结出了一颗神奇的果子,果子成熟落地后竟然化成人形,这个异种之人,就是我们向氏的先祖,现在被奉为木神的句芒。这棵树,就是我向氏的镇族之宝——菩提神树。”
向羽听了不禁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向氏先祖竟然不是人类,更诧异的是这九州上竟然也有木神的说法,而且名字居然也和神话里的一模一样。
向鹏坤接着道:“仗着木神的威能,又有菩提果的助力,我族在东海上逐渐壮大。与此同时,各大州都陆续出现了不少半人半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