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父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黄小玉。
黄小玉身着一身绛紫色大衫,头上别了一朵正红绢花。更诡异的是,她的两腮上了两团红色腮红,挑了两道极细的眉一直绵延入鬓。
虽然刘母在一旁说昔年黄道婆也是如此作法,刘父却还是心存犹疑。最后还是齐御开口,“辽东黄家,一支海笛名震江湖,刘先生不妨让黄师妹一试。”刘父这才点了头。
黄小玉从随身带布褂里拿出一支錾银海笛,笛身錾刻着黄泉恶鬼像,让人望之生怯,不敢直视。
说来也怪,一拿到海笛,黄小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脸庞还是显得有些稚气,周身却仿佛笼罩了一层飘渺深远的气韵。她神色肃穆地闭上双眼,吹出第一个音。
海笛呜咽之声似乎是从远处传来,却又似乎是近在咫尺,让在场的人都生出悲怆凄凉之感。海笛音高,但吹奏者气息断续不绝时,却绵绵延延,似有人在哽咽,在哀叹,在悲鸣。
悲绝之声,众乐之冠。
房间里突然水汽弥漫,明明是光线充足的房间里,一下子却忽然氤氲潮湿,视线阻绝。众人仿佛是身在水中一般。
沐旬感觉到手上的碧沉珠不断在发烫,心中了然,黄小玉已经借助那鬼物留在这房间里的阴气成功勾连到他生前最悲恸的一幕。
乐声愈发凄楚哀婉,心思较敏感的刘母甚至不明所以地开始抹眼泪了。众人仿佛溺水一般,渐感肺中剧痛无法呼吸。看到刘父刘母已经开始大口呼吸面露惊恐之态,齐御连忙结手印让二人先行睡去。
而一旁的沐旬则暗自催动碧沉珠,使自己神思保留一丝清明。她一寸一寸地透过乐声构筑的幻影来搜索鬼物阴气的痕迹。
阴气丝丝缕缕,踪迹难辨,但她还是发现了——这时有时无的阴气是从床头的一个木盒中散出来的。
她刚想过去,却发现齐御已经伸手拿起来那个木盒,他一边拿出盒中之物,一边示意她过去。
沐旬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盒中,是一把白玉镂空镶银插梳。
刚一靠近这把插梳,沐旬手中的碧沉珠就开始发烫。齐御以灵力试探后,也抬头示意黄小玉,这把插梳就是与那鬼物关联之物。
黄小玉见他们二人已经有了收获,海笛中呜咽之声便断续减弱,重新闭眼凝神。等她再睁眼时,虽然口中吹出的音色未变,但那倾泻而出的乐声却快似奔马,颇有百鸟和鸣之感。
房间内水汽氤氲的感觉一下子就像泡沫般消失了,转而出现的一股温暖洋溢的喜气。黄小玉口中笛声更快,慢慢的,远处似乎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与笛声相应。
沐旬和齐御互相对视了一眼,黄小玉成功了。大悲大喜铜海笛——无论神鬼人,只要你的气息被捕捉到了,黄家人就可以凭借这股残存的气息引动你极喜或极悲的情境。甚至,可以通过这情境,直接打破时空出手施法。
果然,房间中骤然变了布置,四处红绸悬挂,周围的镂花木门上还贴着喜字。远处的敲锣打鼓的声音更近了,沐旬和齐御闻声望去,只见门口走来一个胸前戴花球的男子,他手中牵着一道红绸,绸的另一端似乎笼罩在雾气之中。
齐御左手轻轻搂住沐旬,将她护在身后。右手垂在袖中,指尖一道符箓引而不发。
黄小玉也明白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她额头慢慢渗出汗来,吹出的曲声更加如喜似癫。而随着曲声加快,房中的情景也更加清晰起来。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慢慢走的更近了……
突然,那男子身影袭至黄小玉身前。
一对浓黑似墨的眼珠子!他没有眼白!
黄小玉陡然间和那男子看了个对眼。像是被人当胸来了一锤,突感天旋地转,手中海笛再也握不住。
是那个东西!那个几次出现的鬼物!她顿感胸口剧痛,一下子栽倒在地。房间里喜气洋溢的情境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沐旬脸色一变,立刻快步跑到小玉身边,伸手探查她的情况,“还好,只是灵力骤然紊乱,没什么大伤。”
“那个东西的眼睛,太可怕了。” 黄小玉靠在沐旬肩头,心有余悸,“好在——我们现在找到了他的寄身之物。”
“未必。”齐御将插梳放回到木盒之中。“这插梳若是那鬼物的寄身之物,他一定不可能任由我们对此物施法。还有,这插梳虽然有阴气,但却没有血气、戾气。”
“只有阴气,没有戾气……又如此强大……”沐旬抬头与齐御对视。
“鬼修!”两人异口同声。
齐御皱起眉头,“鬼修最怕沾染红尘因果,怎么可能去结什么阴亲。”
“而且以他的实力,若想强行拘走刘薇的魂魄,根本不需要几次试探。”
“莫非,他也不是自愿的……”齐御若有所思,起身走到刘父刘母身旁将二人点醒,拿着插梳问他们,“记不记得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刘母回忆,“这东西以前家里没有的,好像就是几个礼拜前吧,好像是薇薇买回来的。对了!就是这东西出现了之后,薇薇就开始不对了!”
“齐先生,是不是这东西有问题?”刘父也激动起来。
“两位,这东西的确和那鬼物有重要关联,也许就是它引来了那鬼修。”齐御突然转头问沐旬,“你想到了什么?”
“信物。这也许就是订亲的信物。”沐旬站起身来,“如果说那鬼修并非主动招惹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