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不知为何,徐晔听着觉得莫名难受。仿佛眼前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终有一天会从他的世界消失一般。
楚越睁开眼,看了看他。随后苦着脸,夸张地嘤嘤道:“当然有事……我好痛好难受,要抱抱才能好~”
徐晔:“……”
“噗嗤!哈哈哈……咳咳咳!”
先被自己逗笑的楚越同志,显然忘了自己还是个重症病患,一不小心就岔气了。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正形?!”
徐晔满脸怒意地帮他顺了顺气,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
笑出眼泪来的某病患,喘了几口粗气后,巨委屈道:“又凶我……你老凶我!我都这样了还凶我,等我死了看你凶谁去!”
徐晔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腾地站起身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
生气了呢。
为什么自己要故意惹他生气呢?
楚越眼神变得晦暗无比。
或许,是见不得他为他神伤吧。
楚越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若有所思。
天知道,那晚在“多情崖”,他痛苦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全是初见徐晔时,那家伙红肿的双眼,憔悴的眉角和消瘦的容颜。
于是,脑海中便隐隐有了一个执念——不能死,不能死!他死了那家伙会伤心!
怕他伤心……他什么时候竟成了为他人而活的人了?
楚越嗤笑。更何况,那家伙也未必有多在乎他。除了责任以外,更多的,怕是习惯吧。
是的,习惯。
他死了,他或许会伤心难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一个习惯终究会被另一个习惯所代替。当他真的成家,有了自己的妻儿后,他又算什么?不过是他记忆长河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所以,他其实,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已,对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楚越再次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徐晔出去后并没有走远,只是沉默地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一脸阴沉。
他现在,特别想抽烟,可他不会抽烟。第一次,他那么讨厌起一点不良嗜好都不沾的自己来。
他觉得心里堵的慌,仿佛有什么梗在喉头,难受得紧。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那么怕楚越会死?明明几个月前他还那么恨这个人,恨不得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
他是和楚越一起长大没错,他以前也一直把他当弟弟一样呵护宠爱。可自从知道这个人对他怀有那种心思后,他就只想远离了,每次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他都觉得头皮发麻。后来他跟姝婉在一起后,更是日日夜夜都在防着他,深怕这个疯子趁他不注意,做出什么伤害小婉的事。
那段时间,他跟他的关系,可谓降到了冰点,比仇人也好不了多少了。
可如今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那家伙突然转性了,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他竟然就开始……心疼他?
所以看到他那样,他会觉得堵心;听到他说那种话,会跟受惊的刺猬一样发怒!?
……他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他了?
徐晔烦躁地抓了抓头皮,拒绝着心底不断浮起的,某个诡异的声音。
“楚越在里面吗?”
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徐晔抬头,是楚越的父亲。
楚家豪原本是听说楚越会回来参加今年谢老夫人的寿辰,才特地从地中海赶回来,想一起聚聚的。结果还是没赶上。
上午一下飞机,就听到医院的线人跟他汇报说那小子又进医院了,而且情况似乎很危急!他心头一阵猛跳,连忙掉头往这边赶,结果路上遇上堵车,这会儿才到。
徐晔点了点头,刚要起身说自己要回去一趟,就看到一队医生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目标直指楚越那里。
二人齐齐变色,难道那家伙又不妙了?
连忙尾随医生,跟了过去。却在进门时,与一众医生一起,呆住了。
楚越那家伙正好好地坐在那儿,氧气罩也被他摘掉放在旁边。看到他们进来,愣了一会儿后,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他就想起身喝口水,偏偏身边没人,想叫人来又觉得太小题大做。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坐起来就够得着的水杯,他决定自己试试。结果不小心碰掉了身上的管子,看着心电仪上“滴——”地变成了一条直线,楚越眼皮直跳。
果然没一会儿,这群医生就“杀”进来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就有医生黑着脸怒吼。
“这位病人!你是不要命了,还是觉得耍我们很好玩?!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太不像话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耽误我们多少时间!医生的时间有多宝贵你知道吗?”
楚越:“……”
突然不想解释了。
“混……蛋!”后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越寻声望去,只见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最后方。
一个面色阴沉如水,双拳紧握,眼里有着深深的怒意与厌恶。
一个大蹙眉头,面上浮现着浓浓的失望与些微的恼意。
楚越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人,大概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亲近、最在乎的人了。然而此刻,他们正在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又惹他们失望了,是吗?
抬头看了看头顶冰冷的日光灯,楚越突然觉得好晃眼。耳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