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忙道:“李兄弟那一万多人马,大多是新近招募的,不到一年半载,难有甚战力”
桑维翰道:“虽说是新募之兵,不过代、云、蔚、朔四州之游侠儿被他席卷一空,虽说只有千余骑,但云代游侠向来剽悍轻捷,也不可不防啊”
刘知远道:“说起这游侠儿,自打被承天军的人收罗之后,我等与塞外的沟通往来倒便捷多了,再无双方信使被杀之事,说起来还得感谢那姓李的小子”
“明公,我河东现在有精锐步军三万五千,骑军五千,多是久历行伍之人,且多在太原左近,明公是心怀天下之人,如果连万把新兵尚且踌躇两端,这天下……”
石敬瑭看看眼前三位,突然哈哈大笑,“知远、文仲,你等想多了,你我沙场征战二十余载,文仲也有十余年的经历,岂能畏惧一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我所忧者,非是那承天军,而是在河南啊”
……
李晟基回到晋泉驿,背上全是冷汗,席上桑维翰那不善的眼色他早就观察到了,不过他也察觉到了,石敬瑭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真有些后悔到太原来了。
不过“拜年”行动是他日后大计的一系列行动的开始,却不能不做。
晋泉驿位于城北,此时的太原城全部位于汾河南边、东边,西边是吕梁山,仅南边是通衢大道,汾河以东设有一座大的军堡,与太原城隔河相应,河上有木制栈桥相连。
晋泉驿在高峰时可容纳一百多人马歇息,现在正是正月初几,驿馆里的人不多,倒便宜了李晟基这五十多人。
郑恩、李承训、元丰三人到李晟基的房间坐下,“如何?”,李晟基说道。
“大人,我观那桑维翰对我等隐隐有些敌意,石大人倒是一位敦厚长者,与之交谈,如沐春风,刘大人说话不多,倒不知晓其底细”,李承训抢先说。
“如沐春风?不见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人,那桑维翰能如此做派,没有石敬瑭的允许是不可能的,倒是刘知远,没准能成为我方的助力”,元丰说道。
“大人,小心为上”,郑恩言简意赅。
“元丰,你具体说说”,李晟基说。
“大人,目前的情形已经相当明了了,郭威是刘知远的亲信,石敬瑭本人也很在乎,而刘知远是石敬瑭的心腹大将,其手下的脸面他不得不顾及,而郭威对我等那是不用说的”
“所以,只要交好刘知远,我等在太原城将无往而不利”
……
第二天一早,李晟基带着三人到刘知远府上拜会,与到石敬瑭那里一样,李晟基的贺礼也是一幅字,不过却是前唐西部的几句歌谣: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李晟基在前世时大略知晓这位后汉开国之主一些事情,与石敬瑭相比,这位对于称“儿皇帝”、“割让幽云十六州”是不同意的,还一度与石敬瑭发生了争执。
诗句的意思非常简单明白,有哥舒翰这位“胡人”在,临洮以西、以北的胡人不敢南下,对于刘知远(沙陀人)来说,暗藏的殷切期许的意味很浓。
刘知远虽然也识字,不过并不像石敬瑭那舒翰他还是知道的,他还以为李晟基昨天刚给石敬瑭题的字中有两位名将,而自己地位低一些,就题了一位名将比拟。
不过能与哥舒翰相比,他还是很高兴,虽然这位前唐大将晚节不保,但他威震边陲之事还是令人赞许的,而这也是目前刘知远的愿望。
从刘知远府里出来,一行人又去了郭威家。
李晟基没有给郭威写字,而是五十两黄金。
与石敬瑭、刘知远不同,郭威目前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亲信”,像题字这样的“高雅”举动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惠。
五十两黄金,合五千串钱,够郭威花一阵子了,郭威也没推辞,痛痛快快地收下了。
“贤弟,不知你等接下来如何安排”,经过昨晚的事,郭威也暗暗为李晟基他们担心,目前虽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不是四平八稳。
“哦,今天在太原再盘桓一日,听说太原北有窦祠,南有晋祠,我等想去观瞻观瞻,明日一早便回去”,李晟基答道。
“既是这样,你等不如先去晋祠,再去窦祠,去完窦祠直接在城外歇息,窦祠旁有一家旅馆,名曰思贤居,馆舍颇大,你等住进去绰绰有余”,郭威想了想,一旦有事,在城外也方便跑掉,便劝李晟基道。
李晟基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也不忍心打听,“全凭郭兄做主,石大人、刘大人那里……”
“一切包在愚兄身上”,郭威一字一顿地说。
李晟基很是感动,郑重地给郭威行了一礼,“多谢郭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