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李晟基带着郑恩、李承训、元丰及五十名横刀都士兵来到太原。
此行的目的——拜年。
听闻李晟基来到,石敬瑭大喜过望,亲至太原东城门迎接。
离东城门尚有一里路时,李晟基他们全部下马,一路步行来到东城门口,不多时,门口肃立着的三人便清晰地映入李晟基的眼帘。
当中一人身材中等、矫健,玉面长须,国字脸,浓眉大眼,嘴角带着淡淡地地微笑,望之油然而生亲近之感,约莫四十多岁,紫色披风,貂皮冬衣。
这人左侧立着一员武将,年约四十左右,身材比当中那人略高,极为雄壮,面皮紫黑,一双凤眼白多黑少,虬髯肃容,望之威严卓立,穿一身这个时代武官常见的冬装。
右侧则站着一个文官,身高竟比旁边两位武官还高,一张马脸特别突出,面皮微梢眉,三角眼,山羊胡子,羊皮袄子面前污迹斑斑。
当中那位正是河东节度使、开国公石敬瑭,左侧则是都虞候、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远,右侧则是掌书记桑维翰。
在李晟基看向石敬瑭他们时,石敬瑭三人也在暗暗观察李晟基。
石敬瑭、刘知远是见过李存勖的,一见李晟基,顿觉实在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人的气韵、神态与李存勖相去甚远,李存勖是懒散中带着狠厉,而眼前这位则是一副平和、干练的普通人模样。
桑维翰没见过李存勖,见了李晟基,除了惊叹他的年轻之外,心里却隐隐有些轻视——也不过如此嘛。
李晟基快步走到中间那人面前,单膝跪下行了大礼,“河东道承天军使、后进李晟基拜见石公”
一个“河东道”,一个“后进”,加上又行了军礼,石敬瑭心中的喜意更增一分,赶紧双手扶起他,嘴里说:“贤弟多礼了,你能屈尊来我这太原小城真让我喜出望外呀,走,外面风大,我等赶紧进城”
石敬瑭自忖自己是李嗣源的女婿,李嗣源是李克用的义子,李晟基疑似李存勖之子,故用了“贤弟”的称呼。
只见他右手抓着李晟基的左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太原城。
太原城是当世有数的大城,仅次于洛阳、长安、开封、cd,尚在幽州、江宁、杭州、长沙、广州、大同之上。
进了节度使府,宾主坐下喝茶歇息,李晟基也呈上了这次给石敬瑭带来的礼物——一副对联。
对联此时尚称作门联或椽联,贴在大门上或大厅里的柱子上。
对联写在两条裁剪过的红绸布上,没办法,李晟基在平定州没找到红纸。
只见那副对联上面写的是:
雁门风雪统雄兵
细柳扬沙遏辇纹
这幅对联前一句写的是赵国李牧的事,后一句是周亚夫的事。
“石公,听闻您对战国名将李牧、大汉名将周亚夫甚为推崇,在下身无长物,只有这隶书从小练习,故未敢敝帚自珍,斗胆献丑,徒搏一笑耳”,李晟基这次来“拜年”,并没有带什么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估计石敬瑭也不缺,想到了后世的对联,便厚着脸皮写了几幅,虽然他在前世从小跟着父亲练习,从军后在军中也得过奖,但毕竟隔了一千多年,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石敬瑭让下人将对联挂起来细细品味,他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对于书法当然不陌生。
品味半响,他心里暗忖,这李晟基的隶书倒罢了,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估计是临摹某大家惯了,字里行间浑然没有自己的笔意在里面,倒是那两句写李牧、周亚夫的诗句他倒颇为欣赏,他自打从军之后,酷嗜兵书,对李牧、周亚夫二位尤为推崇,这李晟基如何得知?
不过他面上却露出激赏之态,大声叫号道:“好!好!想不到贤弟年未及立,一手颜体竟然出神入化,放在当世也是不可多得,这两句诗我更是喜欢,来人”
说着招来两个下人,细细嘱咐他们将对联挂在自己的书房里去。
接着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时至今日,李晟基终于将这个时代的“洛阳话”学得有模有样了,故石敬瑭也没有发现什么。
“贤弟,听说你是洛阳人?”
“是,生在洛阳,打小便被家里送到嵩山少林寺,十五岁才回到洛阳”
“那尊上……”
“家母姓李,家父……,我从小就没见过他”
“哦,是我鲁莽了,洛阳我也待过一段时间,尤其北城,不知贤弟……”
“我家在北市左近”
……
晚宴过后,李晟基推脱不胜酒力,石敬瑭便派人将他送到城中最大的驿馆——晋泉驿,本来石敬瑭挽留他就在节度使府居住,不过被李晟基婉言推辞了。
等李晟基走后,石敬瑭书房里,只点着一根蜡烛,烛光摇曳下,映着四张忽明忽暗的脸——正是石敬瑭、刘知远、桑维翰、郭威四人。
“明公,不如…”,烛光里,桑维翰那张马脸显得越发狠冷。
“不可!”,郭威那张脸竟有些通红,“明公在河东以宽诚待人,若如此,何以示信义于天下!”,声音有些高亢。
“文仲!”,一边的刘知远拉了拉郭威的袖子,郭威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站起来给石敬瑭施礼道歉。
“无妨”,石敬瑭拍拍郭威的肩膀,“现在不是在商议嘛,你等皆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刘知远想了想说:“明公,这李晟基确实像庄宗,但这又如何,说起来与您、阿三都不沾亲,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