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郑沉默不语,此人虽然说法偏激一些,但的确是事实。
“再说,谋反又不等于弑父…我只是建议公子郑给裕王换一个安静优雅的养老之地,何来弑父一说?”
“容我想想……”
“还在犹豫?”白契掏出自己的锦衣卫腰牌放到案几上,没管对面震惊的公子郑,自顾自说到:“在你们看来,武帝没那个魄力以大秦的国力做赌注全力进攻西南?可你们这些偏安一隅的藩王又懂什么…当初大秦灭晋降梁的时候,国力甚至不比现在,照样在陛下的领导下势如破竹!”
说到这里,扶着短剑剑柄从下往上端详剑刃的白契拔下自己一根头发,放到锋锐的剑刃上轻轻一吹断为两截,“你之天险或可拦百万甲士,但你可知大秦之底蕴?”
“我需要一个承诺。”
白契看着公子郑显白后红,随即微微抽搐的脸颊便知道他想要什么,“陛下日理万机,哪会管荆湖郡城的破事,只要归顺朝廷,这裕王换谁不行?”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
公子郑想到在自己臂弯里悠悠叹息命运的婉儿,想起她哀叹自己一介歌姬即使清白如玉,也不可能堂堂正正的走入裕王府,更不可能挺着胸脯一直陪在他身边…
父王在自己打闹醉风楼以后连他一面都不肯见,甚至只差了一个书童随便给他带了几句话,言语中的失望之意现在还扎在他的心口。
想到这些,他内心的郁气与不甘便被一束名为**的火花点燃,以忠孝和祖宗基业为养料,化为熊熊烈火烧尽了公子郑的不安与犹豫。
“干!但是我的人手现在能听调的虽然很多,可能保密的已经不多了,很多人我信不过。”
“放心,我来助你。”白契笑着将短剑收入鞘中,内心默默补了句,‘只是这裕王位置你能不能坐稳,可就得看你之后的表现了,在大秦,也是要站边的。’
…………
公子恒今晚很是得意,中午时分裕王便将象征荆湖郡城东区码头的管理权交到了他手上,这意味着曾经被公子郑一手遮天的荆湖郡城也有了他一份,自己也能调动一部分水军府兵为他所用,而这个比例注定会慢慢扩大。
兴奋之余他自然没有忘记身边的功臣,尤其是居于幕后运筹帷幄的漠鵖,要不是她一点点的放出自岚山矿场截来的秘信,缓缓打压公子郑的势力,最后又用计让疲惫至极的公子郑在醉风楼跌了重重一跤,恐怕自己现在还在窝在裕王府自己的别院内唉声叹气呢吧?
“这杯酒敬给…诶,漠供奉呢?”公子恒四下张望却看不到漠鵖的人影,醉意上头有些不满漠鵖突然玩消失,也不知道告诉自己一声?这让他在这么多新收的手下面前岂不是很没面子!
“漠供奉劳苦功高,公子还是不要怪他了。”几个新加入他麾下的门客见公子恒脸色不好,自然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公子咱们继续,别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好心情啊。”
“就是,她不过是一个走了运的娘们而已,还真以为没了她咱们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啊!”
“哈,要我说,本来就该公子翻盘了,她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对对对,这种女人公子恒肯给她个小妾位置就已经是开恩了,如今以礼相待她反而蹬鼻子上脸,真应了那句老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公子恒被下面这批马屁精拍的满面潮红,激动的将杯中马尿一饮而尽,豪情万丈的甩手摔碎手中玉杯,“不管他了,来,大家畅饮!”
“公子万岁!”
“……”若是马屁声越大成就就越大的话,恐怕此刻公子恒还真有可能登高一呼加冕为王,可惜他的得意注定无法长远。
月黑风高的公子恒别馆内酒气冲天,除了部分守卫外几乎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即使一些供奉也禁不住诸人劝酒,为了以后经营人脉圈子不得不喝几杯;而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塔楼内,漠鵖依靠着木栏兴致勃勃的看着一群醉汉大放厥词,从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愤怒或者不平,反而似是一个吃饱的果农看着一群争抢自己丢出去的桃子核,讥笑中含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旁边的婉叹了口气,倒不是为漠鵖不平,而是感叹这世道。
“这便是天下,女人做得再好,也顶不住男人一张嘴。”
“这是注定灭亡的天下。”漠鵖摇摇头,“若是大人在,便不会否定我等的努力,他一定会自诩帅气的伸出大拇指,微微一笑鼓励大家‘干得漂亮’,信吗?”
“是吗…”婉虽然对罗生有些了解,但终究跟他做事的时间尚短,“或许吧。”
“打个赌…就赌…嗯,赌那个好了。”
“好。”答应完后婉调皮的对漠鵖眨眨眼就,“那个,是哪个?”
“……”
二人在塔楼上有说有笑时,远处的街道一盏盏灯火缓缓熄灭,无数黑影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从四面八方将公子恒的别馆慢慢包围了起来。
另一边,数十条持公子郑手令的水军船只从荆湖郡城离岗,通过了长水天桥防御区驶入裕王府治所,若是离得在近一点仔细看,便能发现水军蓑衣下方隐隐闪烁出丝丝缕缕的金属光泽,而原本荆湖郡城南最小的一个水军营寨的仓库内,缓缓溢出一条红黑色的小河。
水军们通过天桥下的检查站后,几条船便因为船帆问题不得不停船检查。
固执的船长因为拒绝一旁的天桥水兵帮助,还被他们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