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弯月当空,那花魁还未出现,太湖之上等待的人中有一些本就相熟的文人骚客,已将彼此的船靠在一处,就着一壶美酒,品着太湖月色,实在风雅。更有某些fēng_liú公子,向众人道,既然花魁不来,自己家的舞姬亦是一位绝代佳人,便让她在树上挂一个香囊,众人看了便回,省得再吹冷风。说着,果然让同行的舞姬出去。这又引起其它公子的攀比之心,也派遣自家舞姬出去,引来笑闹声一片。
然而既然是在等待,就希望有个结果。迟迟不见传闻中的佳人来到,郭川泽也忍不住来到观景台上向湖面上展目一望,不禁叹道:“这花魁故弄玄虚的手段也高,居然吸引了这许多人来!这回,她来或不来,名声都已在这苏州之地传开了!”
程方回在内道:“众人如此,期望必然极高,这位花魁纵然是貌若天仙,也是要叫人失望的。所以,她也就不敢来了吧!”
郭承文道:“这故弄玄虚若是太过份,引得人们厌恶也是不好。所以今日,这位花魁是要骑虎难下了喽!”
郭湘婷愤愤地道:“这人叫我等这么久,要是敢不来,打听她住哪里,我一把火烧了她的房子!”
这话声刚落,只见湖面上一阵骚动,众人说着“来了,来了!”梁薇等人转着头,连忙找去。而众人在骚动之后,又连忙安静了下来,只听远远地有琴声传来,细细弱弱,却也悠扬悦耳。郭承文听了捻须微笑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果然有心。如此月夜,鸣琴涉水而来,也实在风雅啊!”
随着越来越近的琴声,只见一艘小小巧巧,造型雅致的船,划破满湖星光而来。那船内灯火幽幽,将里面人物的影子映在白底绣茜色花纹的纱窗之上。从影子上看去,内里的琴案之后,坐着一个姿态曼妙的女子,面前立一小婢。
这情形再配上精妙的琴声,叫不由得安安静静地,船行到之处,众船纷纷避让,一条水路通向那棵孤岛枇杷树。两侧之人都多加灯火,务必要在那花魁出来之时,看个清清楚楚。一时之间,灯光映水,整个天地都一片灿然。孤岛上的那株枇杷树身在其中,好似披上了一件华裳,抖落无数明珠碎钻于四周,却全不在意,只依依而立,等着那个棹水而来的绝代佳人。
终于,船在孤岛之岸停住,船内的琴声亦停住。那一刻众人屏气凝神,直等着船内之人出来。然而却只见窗纱之上
那个端坐的影子动也不动,却是小婢蹲身一福,轻声道了一句“是”。众人顿时哗然,那出来代为挂香囊的小婢虽然也生得姿态曼妙,也不能引起众人注意了,都要请花魁出来。
有人说得委婉:“姑娘既然是为祈福而来,亲手将香囊挂于树梢,不是更显诚心?”
有人说得直接:“我们等了许久,姑娘怎么也不露面,让我们见上一见?好狠的心!”
有人使苦肉计:“这般冷得晚上,等得我们好是辛苦,姑娘竟忍心不露一面便走?”
有人更是无赖地道:“姑娘一人在船上也是寂寞,我这里有好酒好菜,何不同船欣赏月色?”
更有人暴躁地道:“以为是什么人,总也不露面,气急了我,一把火了你的船!”
梁薇听到这话,立刻笑向郭湘婷道:“这人跟你一个脾气,也要放火呢!”
郭湘婷却像是找到知音一般道:“对吧!这个人很是矫情,都不露上一面,气死人了!”
程方回在室内踱着步,隔帘向外一望道:“罢了,我看那人也不过如此,比如那琴声,远不如莹莹的好。”
梁薇一掀帘子探头进去,喜得道:“莹莹,原来你还会弹琴?”
灯火之下,程安莹面染胭脂色,责怪地望哥哥一眼,羞怯地道:“会是会的,但并不好,哥哥又替我夸口了。”
程方回笑道:“莹莹就是谦逊!你若弹得不好,小段修着花树,也不会只顾为听琴,掉下树来了!”想到往事,应该是十分有趣,程安莹也不由得“扑哧”一笑。
梁薇一见此景,知道程方回所言不虚,便见郭承文道:“郭爷爷,这里可有琴?”
郭承文一指角落道:“那里有一把,只是许久无人抚琴,早已落满灰尘了。”
梁薇一看,果然角落里有琴案,放着一把古琴,便向程安莹道:“你去看看那琴音色是不是还准?”又向众人道:“你们等着看,我一定要引得这位花魁现身才好!”
郭湘婷急急地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梁薇道:“等着瞧好了!”然后便凭栏隔水,向那边大喊道:“姑娘,我们家小姐有请!”连喊几声,都淹没在
众人请花魁出来的声音里。
郭湘婷便推她道:“你好没用,声音太小了,让胖子来喊吧!”说着便一溜烟地跑回房间之内,死活要拉桑彪出来。
而湖面之上,在花魁之婢女的示意之下,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只听从船内传出一个清越无比的声音,向众人道:“今日妾身身子不适,容颜憔悴,有心出去与众位一见,只怕陋色会玷污各位尊目。不如容妾身清歌一曲,以谢众位在此等候之美意。”
当时众人只顾听她说话,一时之间安静无比,梁薇趁此机会,尖酸地道:“我家小姐在此,你的歌声是有多美,居然也敢唱歌!”说完连忙低声对童千姿道:“快回去,一会儿我让人唱歌,你便唱。”童千姿听说,便退回到纱帘之后。梁薇转头目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