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明理早年也曾为那些伤兵争取过,若非如此,那贫民窟中之人早都成了堆堆白骨。但只有如此,显然仍是不够,张明理虽知这个道理,却也没什么办法,这番话说出来后,自己心中仍无底气。
白小七见张明理怒气冲冲,反倒像是自己理亏似的,又想逼问,就听张明理道:“此事请恕我帮不上忙,白统领若执意要做,就请自己上表朝廷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小七也不必在此处久留,便道:“那我就告退了!”于是离开了衙门,出门之后,白小七一阵迷茫,心道:“难不成此事就这么难?”
白小七一边想着,一边往统领府的方向走去,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对了,依着刘将军的性子,必会帮我处理此事!”
可他转念想到,刘玄机极有可能是阴帅那边的奸细,心中又一阵嘀咕。想来想去,白小七心道:“此事说来,张明理与刘芝林都有嫌疑,我既然已经找过张明理,何妨再去找刘芝林说说?”于是下定心思,又往刘府走去。
刘芝林虽未副统领,但庆丰府中的军务大事,倒有一多半由他决断,比白小七还要忙得多。白小七来时,刘芝林正在安排一些兵马调度,听闻统领来访,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出来迎接。
自那日与张明理密谈过后,白小七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疏远刘芝林,二人还是头一次在私下场合见面。白小七毕竟是刘芝林的上级,虽说无论年龄阅历,还是从军经验,刘芝林都远超白小七,却还是先行见礼。
白小七还礼完毕,就被刘芝林拉着胳膊带到会客厅,早有仆役泡好热茶候着。白小七不忍拂了刘芝林的好意,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但觉齿间留香,又没忍住喝了一大口。
刘芝林见状,向身旁的仆役招手道:“将这碧螺春茶包上几斤,给统领大人带回府上去。”
白小七急忙推迟,刘芝林却道:“这茶叶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难得白兄弟喜欢,带几斤回去又有何妨?”白小七只好点了点头。
刘芝林见白小七面露难色,知道他有事来求自己,心道:“他是统领,我是副统领,与其等他下令,倒不如我先开口,还能让他承我个情。”便道:“白兄弟,我看你这次来找哥哥,恐怕不只是喝喝茶这么简单吧?”
白小七刚在张明理那边吃了个钉子,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听刘芝林问了,正好道:“不知道刘将军去没去过城西的贫民窟,知不知道那边的惨状?”
刘芝林一愣,他没想到白小七会因此而来,但见白小七面露关切之色,像是要为那些伤兵谋福,心思一转便道:“唉,我当然知道,只可惜能力有限,只能看着往日的兄弟在那边忍饥挨饿!”
“如此说来,刘将军是有心帮他们了?”白小七闻言,心情大好,追问道:“不知道刘将军是否曾去那边看过,认不认识那些伤兵的首脑?”
刘芝林何尝去过那个地方,但他心知无论去没去过,此时都只得说去过,点点头道:“去是去过,但那些人对朝廷并不信任,我也不知道何人是那些伤兵的首领。”
白小七叹口气道:“他们本是为国奋战的士兵,只因身子残缺,就被抛弃在这个地方。非但如此,朝廷给他们的抚恤也都被贪墨一空,只留下这一群人抱团取暖,他们不信朝廷,也是情有可原。”
刘芝林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其实那抚恤金我也曾有经手,堂堂五十两的抚恤金,到我手里时就连五两都难剩下。我虽有心帮忙,无奈俸禄有限,伤员人数又多,就算自掏腰包,也没法给他们补齐。更何况我官职低微,若不是我手下的弟兄,那抚恤金便不经我手,更是爱莫能助了。”
白小七听刘芝林说的恳切,自然深信不疑,喜道:“正好,刘将军,你我不妨一起上书,请朝廷再为这些伤员补齐抚恤。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好再为他们修缮房屋,安排一些伤残之人也能做的活计。”
刘芝林没想到白小七竟如此天真,心道:“我若真与他联名上书,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劝道:“白统领,你有没有想过,若真上书朝廷,那曾经贪墨抚恤金的人,会作何反应?”
白小七当即愣住,又听刘芝林接着道:“且不论他们会不会让圣上知道此时,哪怕你的奏章真的上达天听,那新拨下的抚恤金,仍是要层层分发。你可得知道,这种伤员并非只有庆丰府中存在,整个夑武国全加起来,恐怕要数以万计,便是一人补发二十两银子,加起来也得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白小七道:“这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堂堂夑武国,又不是拿不出来。”
“拿得出来又如何呢?”刘芝林反问一句:“你可知有这二十万两白银,可以为我夑武国的军队铸造多少盔甲武器,囤积多少军粮,招揽多少的士兵?就算真的拨款抚恤,那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又岂能不惹人眼热,等真的发到他们手里,又能剩下多少?”
这些事情白小七都不曾想过,他本以为刘芝林会帮他,却没想到刘芝林的反应比张明理还要激烈,登时便心灰意冷。
刘芝林为了不受连累,难免把话说的重了些,见白小七神色落寞,心道:“他毕竟是我上级,我也没必要得罪他。”于是软言劝道:“白兄弟,听哥哥一句劝,咱们夑武国就是以强为尊。你有这一身的武艺,注定了要建功立业,那些人之所以受伤残疾,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