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旅社是位于圣都堡城郊的一家高级旅社。高级旅社一般都是接待北陆的高级官员或是富商才的,不过,由于花街旅社位于圣都堡的边缘地带,这里的客人也就相对少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安杰洛夫才会替马尔琴科选择这里住下。白日里,他们遮遮掩掩地去校场见极寒之城的大王子沙希·伊斯林。此刻,正当他打算休息之时,安杰洛夫却又带着沙希形色慌张地来到了这里。
马尔琴科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见沙希和安杰洛夫面色凝重,便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主动打开门让他们进了房间。
“出了什么事了吗?”马尔琴科问道。
沙希和安杰洛夫坐下了身子,虽然神情有些莫可名状地紧张,但沙希的眉眼之间还有一丝愠怒的感觉。
“尤里奇先生,我今晚可能要离开圣都堡了。”
“为什么?”
“这家伙把劳德安·楚克奇的儿子给杀了。”安杰洛夫说起话还有些错愕。
“就是那个陷害路易斯大人的楚克奇?”马尔琴科提起楚克奇这姓氏也十分不悦。
“就是他,这个老东西的儿子今天欺辱奥克维尔,之前他还想侵犯伊莲娜。”沙希瞪着双眼,咬着牙愤怒地讲道。“我早就该一剑把他给宰了。”
“那个老东西一定会四处派人捉拿你,看来我们一刻也不能拖延。”话音未落,马尔琴科就开始准备收拾行囊。“今晚我们就一起回极寒之城。”
“我和你们一起走。”安杰洛夫也准备和沙希、马尔琴科一起离开。
“不行,我不能和你回极寒之城。”沙希立刻拒绝了马尔琴科的建议。“楚克奇家的人如果在圣都堡找不到我,第一个就会怀疑我会逃往极寒之城。很可能,我们前脚刚到极寒之城,他们的追兵也就跟着到了,甚至我们没到就已经被追上了。如果是这样,我想叔叔他很可能还会被搞得措手不及,一旦和圣都堡的军马发生冲突,很可能还会被陛下治罪的。”
“那你打算去哪里?”马尔琴科停下了自己的行动,惊疑地望着沙希。
“我已经想好了去处,而且是个绝对安全的去处。”接着,沙希在马尔琴科和安杰洛夫耳旁低语了几句,两人纷纷点头赞同。
“如果是这样,那我和安杰洛夫一起陪你去。”
“不,尤里奇先生,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沙希拍拍马尔琴科的手腕,让其坐下身子。“麻烦你去找一下尼古拉斯叔叔或者西斯提大学士,求他们帮我拖延一下时间或者误导楚克奇那个老东西。他们清楚楚克奇的嘴脸,一定会帮助我的,现在我不方便再去找他们了,全都靠你了。”
“放心,我一会就去,现在夜深人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
“谢谢,尤里奇先生,等你回到极寒之城时,替我向叔叔问好。”沙希站起身子,双手握住了马尔琴科的手,略带伤感地说道。“可能我们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你们一定要保重。还有,嘱咐我的叔叔,北陆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让他一定不能懈怠。”
“放心,我一定会的。”
这是令每一个人都感到不安和悲凉的夜晚,沙希和安杰洛夫与马尔琴科告别之后,就连夜骑着战马逃出圣都堡。沙希在临行前留下了几封书信,也一同交给马尔琴科,请他也交给尼古拉斯·维廖夫。这些信件是他留给自己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的,沙希已经有了永远与亲人分别的觉悟,这些信件很可能会是他和亲人们最后的交流。
夜深人静之际,沙希和安杰洛夫沿着城郊的道路绕了一大圈,终于从圣都堡的北侧离去。月光之下,这两个挎着剑的战士驾驭着战马飞驰而去,在平静的夜色中划出了两道银光。
劳德安·楚克奇彻夜未眠,天刚刚放出白光之时,他便迫不及待地换上衣服赶往维托萨宫。安娜虽然侧卧在床头,但她也一样没有合上过双眼,劳德安的一举一动都被她所知。和劳德安对于自己的儿子的关心一样,为了让沙希免于受难,安娜也不能就这样毫无行动。在确定劳德安带着艾利夫已经离开了庄园之后,她也草草梳洗,并悄声离开了庄园。天色虽然变得光亮,然而苍穹上却仍然悬挂着一轮残缺的月亮。安娜在月光的指引下向西而行,她没有调用楚克奇家的马车,以免引起他人注意。这是她这三年来首次拜访学士院,他希望年近八旬的西斯提大学士可以给她一些帮助,接下来,她还准备拜访维廖夫家......
痛苦的时光总是十分漫长,在维廖夫家客厅里等待的这几个钟头的时间,就仿佛过了十年一般。安娜的眼圈哭得暗红,在叶里塞娃和西斯提大学士的陪伴下,她将沙希留给她的那封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封酷似诀别一般的信件,字字都在剜着安娜的心,她终于意识到,在路易斯离开的这六年多的时间里,整个伊斯林家族大概只剩下沙希和伊莲娜还记得家族的屈辱。所有人都忘记了过去,她因为得到劳德安的善待而忘却了;安娜因为和艾利夫的情感而忘却了;奥克维尔因为恐惧和自闭而忘却了;瓦里塞夫因为自己的年幼而忘却了。他们因为各种缘由而忘却,忘却了他们名字背后那个令所有北陆人都无比尊敬的姓氏。
终于,尼古拉斯·维廖夫带回了令所有人都释然的消息。在尼古拉斯的帮忙误导下,国王克里安·沙里京和劳德安·楚克奇都认为沙希极有可能往极寒之城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