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冲干净了地面上的大片污垢,然而却无法洗涤人们内心的桎梏。深夜的楚克奇庄园一点也不安静,从楼堡中传出的喧嚣声已经可以将天炸翻。从楼堡顶端到底层都充斥着愤怒与悲伤,楼梯间的脚步声就如同点上了火药,听上去都令人不禁战栗。艾利夫·楚克奇此时宛若一头猛虎一般,两边的眉骨差不多将要挤到一起,他将自己的佩剑紧紧握在手中,一股火冲了下来,任凭莱安娜如何拉拽也阻止不了他的步伐。
“冷静一下,艾利夫。”莱安娜哭着央求着。
“放手,我要去杀了那个家伙。”艾利夫剑眉高翘,声嘶力竭。
“他是我的哥哥。”莱安娜涕泗滂沱,死死地拉扯住艾利夫的衣袖。
“你哥哥杀了我的弟弟。”
当艾利夫拖着莱安娜疾行到楼堡门前时,在底层看护西塞夫尸体的埃尔娜·楚克奇也赶紧冲上前拦住了艾利夫。
“让开,埃尔娜。”
“艾利夫,你知道去哪里找他么?”
被埃尔娜这一问,艾利夫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他这样冲出去的确是无头苍蝇,沙希·伊斯林根本不可能坐在军营或者家中等被人抓。他负气一般地甩开莱安娜的手,走到了放置在地板上的西塞夫的尸体前,以怜惜的目光看着西塞夫那毫无血色的面孔,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坐在藤椅上喝着闷酒的劳德安一直都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到艾利夫和埃尔娜在自己的弟弟身前哭泣,这个年逾花甲的北陆宰相终于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你知道他在哪,你一定知道。”劳德安突然站起身子,抓着坐在一旁的安娜的肩膀用力晃动着。
“我不知道,劳德安。”
安娜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她内心的痛苦并不比劳德安小多少。这件事所涉及的人都与她有着密切的关系,无论是任何人受到伤害,都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面对劳德安的质问,她以沉默和泪水作为应对,而自己内心的痛苦只有藏在肚子里。劳德安悲愤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难以克制的程度,他不停地晃动着安娜的身体,鼻涕和泪水布满了他那张老脸之上。莱安娜看到母亲被劳德安剧烈地晃动,而坐在安娜身旁的弟弟瓦里塞夫也被劳德安吓得一直大哭,她便凑近到安娜身旁,试图阻止劳德安。
“哥哥已经很久没和我们联系了,妈妈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莱安娜的话似乎提醒了劳德安,他松开了安娜的肩膀,站起身子后来回踱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对了,那个混蛋和你们家的小女儿经常联系。”劳德安一反常态,再也没有从前虚伪的和善。“把那个小混蛋给我叫出来,小混蛋......”
劳德安已经气急败坏,他仰着头高声叫着,甚至忘记了伊莲娜的真名,一口一个“小混蛋”地叫着。伊莲娜一直在楼上安抚情绪一直不稳定的奥克维尔,刚刚将他哄睡之后,她便听到了劳德安的吼叫声。不同于自己的姐弟和母亲,伊莲娜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悲恸之色,反倒是趾高气昂地走出了房间,以蔑视的神情望着下方。
“奥克维尔刚刚睡了,不要把他吵醒。”
艾利夫也站起了身子,瞪圆眼睛盯着伊莲娜,冷冷地问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伊莲娜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凭你也伤不了他一根头发丝。”
“你这个小婊子。”劳德安怒火中烧,意图冲上楼将伊莲娜拉下楼,却被埃尔娜阻止了。
“伊莲娜,究竟发生了什么,沙希为什么会这么做?”安娜站起身子问道。
“因为他该死,他自找的,如果我是沙希我老早就把他给解决了。”伊莲娜一点也没有畏惧,她缓缓地迈步走下楼来。
当伊莲娜走到楼堡底层后,劳德安立即挣脱开埃尔娜,一把扯过伊莲娜,将她拉到西塞夫的尸体旁,将其按在西塞夫苍白的面庞前,目露凶光。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那个混蛋哥哥干得好事。”
伊莲娜大叫了一声,使劲一甩头,也挣脱开了劳德安,并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知道,我说过了,他早就应该被宰了。”
“伊莲娜,不要再这么任性了,”莱安娜担心伊莲娜的态度会激怒劳德安,于是立即抓住她的手腕哭着怒斥着她。“你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样,沙希干了件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伊莲娜,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伤害每一个关心你的亲人?”安娜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对伊莲娜恶劣的态度实在忍无可忍。“如果你不说,你可能会害了你的亲人。”
“关心?你只关心如何维持着你和这个老家伙婚姻,”伊莲娜指着劳德安愤怒地回击着自己的母亲,接着又瞪着莱安娜,将憋在心里的怒气尽数发泄出来。“而你,只会关心自己的婚事,从来不会考虑将要和你结婚的人是谁,从没顾忌我们的感受。你们以为奥克维尔是怎么会变得一句话也不会说的,自从爸爸走了后,他就一句话也没说过。你们也没关心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被送回来,他的肚子上为什么会被人用刀刻上了‘婊子养的’这几个词。”
伊莲娜的话令莱安娜和安娜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伊莲娜没打算收口,她指着自己的母亲,放声怒喝。
“‘婊子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