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琛抬眼看向他,扯动了一下嘴唇。
“看,你看到了吗,白色的,白色的……”
谭哲几乎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冉琛
脆弱,无助,彷徨,绝望……
她似乎痛苦的想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你见过这样的白色吗……白色的……”
她把地上银白色的碎发抓在手里,颤巍巍的举到谭哲眼前,一遍又一遍的问他。
你见过吗
见过吗
……
谭哲突然特别想去拥抱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这样做呢?
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他都不在场,他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反而是她一次次帮他。
面对她,他觉得难堪,觉得丢人,觉得自己懦弱无用!
谭哲伸出去一半的手蓦然收回。
冉琛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谭哲的大喊中。
————
次日清晨
冉琛觉得眼皮很重,眼眶很酸,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抬不起千斤重的眼皮。
试了很多次也是徒劳。
随后她又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但发现不光是眼皮,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被重物死死压住,连个指尖也无法动弹。
她心下一慌。
忽然她听到有说话的声音。
“还没醒来吗?”是周细梅的嗓音,很疲惫也很焦急,应该是连夜赶过来的。
随后冉琛就听到田婆压抑的哭腔:“没有,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婆婆……”
周细梅上前揽过老人,田婆便伏在她肩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曾锐有些无措,僵硬的站在细梅身边。
他们夫妻俩是昨晚凌晨接到消息的,说冉琛突然昏倒,送到急救室后,医生检查说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再加上长期的神经紧张,脑部的一些神经受到损坏,处境有些危险。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田婆压抑的低泣。
小小的毛弟坐在床边,看着姐姐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眼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滴没落下来。
姐姐不许他掉眼泪。
谭哲红着眼睛,沙哑的嗓子问他小叔:“医生……怎么说的?”
谭辰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回答谭哲的问题而是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谭哲心中一凝,知道小叔这是要找他算私自留下那个女孩的账了。
谭辰抬脚就走,谭哲在后面默默的低着头跟上他。
走到医院的吸烟室,从来不抽烟的谭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对不起……”
谭哲首先开口,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是他自作主张把女孩先交给冉琛的,导致冉琛因为这事现在昏迷不醒,而且还有可能一直昏睡下去。
这事他担全部的责任。
想到昨天冉琛昏过去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开始喊人求助。
谭辰看了他一眼,把烟狠狠的掐掉:“你道歉道错人了。”
“我知道……冉琛她——”
“停!别和我说你是觉得那个女孩和冉琛有关系,觉得那是她的事,所有你才先告诉她的!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最清楚!谭哲!你太不懂事了!”
谭哲被他小叔堵得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是觉得冉琛现在位置坐得高了,你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一点都无所谓了,你想向她证明,没有她没有你老爹,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一样可以有出息,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把生化人的安检任务交给你,可你是怎么做?!”
谭哲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被扒光了,他想得一切都被最了解他的小叔毫不留情面的道了出来。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引起她的注意,所以在那个女孩出现后,你没有丝毫犹豫的告诉了冉琛!这下可好了!你是引起她的注意了,可她现在只能躺床上!”
谭哲死死的捏紧自己的拳头,他此时觉得自己非常难堪,不仅是被拆穿心思的难堪,更是羞愧和痛苦夹杂在一起的难堪。
“谭哲!你以为冉琛对你的事不闻不问吗?!你真当她是冷心硬肠的人吗?你想回西区,她答应你,让我好好照顾你,别给你太大压力,还想着让你进主力师,每次和我打电话都要过问你的事!”
谭哲听到这话,眼白都红了,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
他承认,她面对冉琛时,是那样的自卑,自卑到不敢去喜欢她,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用一些拙劣的小心思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他的错,他一开始就错了,他就不应该喜欢上这样一个遥远的人儿!
“你太让我失望了!幼稚!安检的权限我收回去,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语罢谭辰转身离开,独留下已经僵硬的男孩在原地。
谭哲蹲下来抱住膝盖,把头埋得低低的,他忽然有些羡慕消失的子城,那样子城就不会像他一样,把不可能的人奢望那么久,让自己那么痛苦……
他想,冉琛肯定把子城牢牢记在了心里,她是那么重情的一个人,更何况子城的救命之情。
而他呢,他什么也没能为她做过……他凭什么去要求她记住他,把他放在心上?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幼稚而不死心的做作罢了。
————
冉琛将周围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很想开口说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