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周子侑还有些犹豫,毕竟他是偷偷来的,但看李长歌的样子,却是要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长歌在他身侧停步,眼眸斜挑:“不敢了?”
周子侑心中犯难,虽然他刚到唐国的时候,就表现的很是张扬。但那毕竟是在猎场上,就算跋扈过头,至多也是被人说一句争强好胜罢了。
如今唐国公主在寺院中礼佛,他入夜来访本来就是极为失礼,若是被传出去,很容易就变成了丑闻。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拿捏的清楚的,所以,就算李长歌在某些方面再吸引他,他也不能这样言听计从。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神情和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李长歌嘴角的挑衅笑意变作了轻蔑:“既然如此,从前说的话便不作数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提亲的。”
他的脸色顿时一沉,这小丫头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来对她来过好声好气了,非要逼得他露出本来面目?
就算她有些与众不同之处,但终究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他正要开口,李长歌却抢先一步道:“我是绝对不会嫁给懦弱的人的。”
如果说刚才他已经有了薄怒,那么这一刻,他已真正被她的话点燃了怒气。他向前逼近了一步:“你说我懦弱?”
这个词,似乎还没有人拿来形容他过。
“难道不是吗?”她眼眸微眯,“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将来在朝堂之上,如何指望你有立锥之地?”
这话说的更过分了,如果不是顾忌到她是个柔弱少女,周子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抬手打下去。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有人藐视他,虽然在大周的时候,他曾刻意营造过优柔寡断的无能形象,但每个曾经蔑视过他的人,最后都被他无声无息地除掉了,除了……庞太师。
看到他铁青的脸色,李长歌犹作不知,自顾自问道:“怎么,很生气?”
周子侑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没有。”
李长歌眉毛一扬:“我只不过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之前刚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如今也不过是我自己看错了,没有什么。”
周子侑沉声道:“这世上的许多事不能一概而论,人言可畏。”
“所谓人言可畏,不过是弱者给自己找的理由罢了,”李长歌发出一声嗤笑,“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绝对的权力和力量,站在最高峰上的人,是不必去理会下面的人的说法的。”
他微微一怔,这句话乍听上去,像是很有一番道理,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一意孤行,早晚会众叛亲离。”他略定一定神,便反驳道,话已出口,却也觉得自己好笑。趁夜摸到这里来,竟然只是为了和她辩论一番道理?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人会信。
李长歌嘴角笑意更盛:“道理都是对的,只不过要因时而异。”
周子侑微微皱眉:“这话何解?”
“这么说吧,如果大周是天子掌权,你身为太子自然应该谨言慎行,注意自身形象,为做一个明君而做准备,但是现在……”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追问道:“现在又如何?”
李长歌微微前倾了身子,周子侑几乎都能闻到她发间散发出来的幽香。她所用的熏香似乎很特别,至少他没有在其他贵族女子上闻到类似的香气。
而这样近的距离,更是让他心猿意马,几乎都要忘记刚才在探讨的是多么严肃的话题了。
“你……用的是什么熏香?”他心念一动,下意识地问道。
她眼眸微眨:“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在想着国家大事。”
他顺手拈起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国家大事,可不是女人能随便参与的,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
“我说这些,也是为了我自己。”她陡然出声道。
“怎么说?”
李长歌语声幽幽:“你上次说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成为太子妃,或许并不是一件保险的事情,尤其是在权臣当道的情况下,”看到周子侑变了脸色,她又笑道:“我知道,那不过是你的试探之语,但是和现实,却未必没有联系。”
她的语声陡然变得郑重了许多:“我志在母仪天下,而不是一个屈居人下今朝不知来日的太子妃!”
周子侑几乎要倒抽一口冷气,这固然是众多宫中女子的梦想,但敢于这样直白的把这话说出来的,她还是第一个。
连自己那强势的母后,也只是把这种念头深深地埋藏于心底,而这么一个妙龄少女,竟敢说得如此张扬,如此笃定。
虽然心里觉得荒谬,但他眼前竟不禁浮现出一处场景,便是身着皇袍的他与一个少女并肩立于宫阙之巅,俯瞰山河苍生。
君临天下,是他一直以来就有的梦想,但他却从未幻想过会有一个女子和他并肩。然而这一刻,他几乎可以笃定,那个能和他执手指点江山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好,”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日我若为君,你必然母仪天下!”
李长歌倏然站直了身子,他鼻端的幽香登时淡了。周子侑茫然抬眸,却见她俏然立于桌案之前,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便把你刚才说的话,当做是承诺了?”
他心中豪情陡生:“好,我一定实践诺言!”
长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这个时候也不好叫人弄宵夜来,不若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