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今日,是云也醒来的三十六日,也是她在璇玑宫被憋着的第三十日。
她恩公……哦不,润玉。她私以为称呼“恩公”方显和乐,但是他却不允了,说不合乎体统。若非她没那个胆子,她真想说上一句:直呼天帝名讳岂非更不得体。
她恩……润玉设了结界不许她出门,叫她好好调理身体,于是她每天的盼头便是:清晨卿泽会来与她聊天界八卦,午时狐狸仙与她讨论牵线,夜里润玉带着她去布星宿……
她也曾想着是否要跟狐狸仙开始商量给润玉牵姻缘,但是每每想到心口便钝得疼。既如此,还不如从前是个陨丹好,什么也感受不到,便可以专注报恩。心无旁骛。
如今她不愿将润玉推给旁人,可又因着自己便是那化橘藤,日后是她要解他血灵子的反噬的,不能久久陪着他。
她告诫自己:不能再沉溺了。
只要他长生,只要余生有一人愿陪他走到尽头便好。
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可是,每每她都耽于他温柔的视线中,如饮鸩止渴。
她想离开璇玑宫,想结束每天纷纷扰扰的思绪,她曾无数次越狱,但是均被润玉拦了回来。
是夜,云也托着腮子欣赏着门外常开不败的昙花。思绪却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润玉好笑地瞧着她呆呆的模样,似乎在想着什么,连他来了都不曾发觉。“云也是在想着什么”他给自己沏了杯茶,右手拿着那杯子把玩,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云也慌忙看向他,连连摆手:“我能想着什么……不过是在比较姻缘府和璇玑宫哪儿的膳食比较好吃。”复又撑着头看他。
他最近笑的多了起来,就像从前锦觅初见他时。那笑淡入春风,温文儒雅,好看的紧。
瞧着他,她不禁也笑弯了眼。
遂又有些怅然,便收了笑。
润玉觉得她最近情绪怪得很,有时候,正笑着,下一秒眉宇间便多了丝愁苦。
“润玉,我想喝酒。”她歪着头,手半撑着,看着他。
润玉本想说她初愈,不宜饮酒。但对上她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时,怎么也说不出话了。
也罢,盯着她点儿,遂大袖一挥,变出一坛桃花酿。
两人间总得有一个是清醒的,于是他只是执着酒樽,瞧着她喝。
她像是与那酒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杯接着一杯灌,她素来酒量差,哪经得起这样灌
不出片刻,脸上便起了酡红。她醉了。
她两只手撑着,认认真真打量起面前的人,看得极仔细,像是要牢牢印在脑海中。
“真想陪你瞧长空万里啊……”她说着说着,眼中氤氲了泪珠儿。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遂摸摸她的头。“那便陪着。”他何时没有允过,即便是她胡闹。
她却摇摇头,微微笑开:“可是我更愿你一世平安。”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一撞,此时,他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她定瞒了什么。
她撑得手一软,他倏地将她揽过来,她闻着龙涎香的味道,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再看一次烟火可好这次换你做。”是睡前的呓语,她说完便乖乖阖上了眼。
他心内满是温柔,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于床榻上。沉沉答了声:“好。”他用灵力替她检查了一下,烟波微动。
随后便给她盖上被褥,踏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