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虔婆眼力劲儿十足,五绺须髯的不是真君子就是假道学,白面无须的才是她要下力气的对象。
借着给二人倒酒的机会,她转过身故意把衣衫往下拽了拽,一片白皙雪腻大半映入李昌期的眼帘。
又假意后知后觉急忙抬手遮掩,一对桃花眼流露出些许的惊怯和羞愧,差一点把李昌期的魂儿勾走了。
“客官,后院有鲜活的运河鲤鱼,煮出来的鱼汤甚是鲜美,保证活蹦乱跳的,客官不信可以亲自前往一观……”
郑虔婆这次推销的绝不是女儿的鱼汤。
李茂恰好看见郑虔婆的小动作,再听到看鲤鱼的话语,噗嗤一声笑了。
这算是古代版的请你看金鱼吗?还是逆推版的。
这个郑虔婆,杀人刀的功夫使的太溜了。
李昌期听懂了郑虔婆的言外之意,心下不禁有些火热。
他在京城秦楼楚馆没少逛,但以吟风弄月为主,似郑虔婆这样大胆还有几分姿色的妇人,倒是没有尝过。
不过在陈文昭当面,李昌期克制的收拢住心猿意马,把这位同年兼上官答对好才是当务之急。
他自认也就是一任知县的命,接到任命的时候就想好了弄他个几万两银子。
没有陈文昭做靠山,银子能捞到手也未必能保住。
李昌期摆手让郑虔婆去煮鱼汤,正想再和陈文昭说几句心里话,茶酒摊又来了一波顾客。
大概十七八个人,穿衣打扮一看就是佃户樵夫之类的穷苦人,有挑着柴的,有担着麦麸的……
占了两张桌案后呼唤着郑虔婆快端茶倒水。
李茂已经打算走了,但是当他看到这伙人中的两个,下意识的转过身。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头皮几乎炸裂,拿着书卷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惊慌,李茂深吸几口气才强行镇定下来。
不怪他如此怂包,而是他看着面熟的两个人,正是剪径劫杀原版李茂的凶手,乍一见面手足无措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山大王又要做无本买卖了?”
李茂认出其中两人是匪徒后,眼睛瞄了瞄那些柴禾麦麸,隐约能看到刀柄斧把的形状,心跳仿佛敲鼓咚咚响。
已经在这些人手里死过一遭,李茂没有见义勇为的心思。
不是他苟且偷生,而是审时度势隐忍为上,张口大喊贼匪在此也没有卵用。
十几二十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他打不过,指望刘三何老二等乡野买卖人?指望那两个非富即贵的中年人和三五个仆从?
心有正气也得看看时间场合啊!
李茂把书卷往胸前一塞,起身快步朝车老板儿走去。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偏偏天不遂人愿,一捆柴突然倒下横在他面前,一把刃口磨的雪亮的短刀从柴禾里掉出来。
李茂和匪首对了当面,两个人脸色同时一变。
匪首也认出了李茂是谁,张开没有门牙的嘴大喝道:“动手,先把这个小兔崽子剁了。”
来不及多想,李茂猫腰把地上短刀抄在手里,大声叫嚷道:“有贼匪劫道……”
李茂想让茶酒摊乱起来,他好趁乱逃走,和这些匪徒对打搏命,他没那个本事。
事发仓促,匪首和李茂先后喊叫,不但陈文昭等人看的迟愣,匪首手下也有点蒙。
因为这和他们之前商量的路子不对,méng_hàn_yào还没下呢!
匪首见李茂抢走短刀,脚下用力一踢那捆柴禾。
比腰还粗的一捆柴禾挂着风声砸向李茂,李茂来不及举刀格挡就被撞了个踉跄,朝茅草屋的方向倒退好几步。
匪徒们反应很快,纷纷拿出藏好的兵器,有刀有斧头,近二十人呼啦一下散开,隐隐将茶酒摊围了起来。
刘三见势不妙慌不择路的朝桌案下躲去,却被一个匪徒手起刀落。
在后背上斩了好大一条口子,惨叫声中鲜血喷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
何老二等人再也不敢动,几个人缩成一团,口中接连喊着好汉饶命,身无长物等求饶的言语,和刚才言语放肆调笑两个小娘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昌期白面如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反观陈文昭猛地一拍桌案,声音高亢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剪径行凶,尔等眼中还有王法?”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昌期的两个仆从缩头缩脑不敢动。
陈文昭的三个仆从却身手矫健把陈文昭护在身后,其中一人鞭腿踢碎桌案,抄起木板权当兵器使唤。
没门牙的匪首哈哈大笑,接过手下递过来了一把斧头,双眼瞪着直视陈文昭。
“王法?王法能吃还是能喝?快的过我手里这把斧头吗?”
“我家大人乃是新任清河县知县,尔等还不快快放下刀斧,想要杀官造反不成?”
李昌期的一个仆从终于缓过神来,哆哆嗦嗦的嚷嚷着,寄望能借李昌期的身份把这些匪徒吓走。
匪首和匪徒皆是一怔,他们的确是看到三辆华美的马车才跟过来做笔无本买卖。
但没想到肥羊会是清河县的县令,剪径劫道和杀官造反差别大了,这趟买卖有点扎手啊!
“哥哥,杀了狗官也好,这些做官的身家再丰厚不过,把这些人全杀光,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匪首身侧的黑脸汉子发狠说道。
“二哥说的对呀!做官的最有钱了,但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这茶酒摊郑虔婆娘几个得留着,活该让我们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