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老板儿是个实诚人,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走,李茂说声抱歉,又多给了一把铜钱。
乐的车老板儿嘴巴合不拢,连道李茂是个大善人。
车老板儿赚的是辛苦钱,在三合镇人生地不熟,昨晚估计在敞篷马车里佝偻了一夜,衣服都被秋露打湿了。
不过拉了李茂这个客人,额外的赏钱够他多跑好几趟活,当即干劲十足的扬鞭催马。
“不忙走,再去县城一趟。”李茂见车老板儿调马头要返回清河县,急忙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老丈再等我一两个时辰。”
李茂如今是名副其实的案首秀才,身上这套衣裳就不能再穿了,有侮辱斯文之嫌,买两套儒衫方巾乃应有之意。
而且他昨天目睹倪鹏家里被抄,有不少藏书充公,县衙处理这些书籍可能和后世的司法拍卖一个路数。
他想找范押司问问,想必买下来价钱会很便宜。
东平县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繁华程度不亚于清河,城门内正街店铺林立,幌子招牌一个挨着一个。
李茂也没有细挑,择了个铺面比较大的裁缝铺,做了两套盘领长衫,方巾,还有长靴,这是秀才的标配,不是普通人可以穿。
再系上长长的儒绦衣带,大抵和后世某个时代的中山装上衣兜别管钢笔一样,代表着知识分子,身份地位的象征。
宋代的商业的确非常发达,李茂在裁缝铺里隐约有种在后世逛服装店的感觉。
儒衫的质量不用说,服务态度更是无可挑剔,甚至还帮他把头发重新束好戴上方巾,提携长靴,宾至如归也不过如此。
可惜没有镜子,李茂也不知道“鸟枪换炮”的自己和那头插红花尽显fēng_liú的西门庆相比怎么样。
但听裁缝由衷的恭维之言,想来差不了多少。
范押司是个办事儿的人,李茂只用了五两银子就买来两大箱子书,约八百余卷。
只是苦了车老板儿那匹瘦马,拉着两个人三柜子书,累的直尥蹶子打响鼻。
秋老虎热杀人,日上三竿时吹拂的风都是热的,李茂从东平县城出来不到两个时辰,已然口干舌燥鬓角见汗。
别说他,拉车瘦马嘴里也冒起了白沫子。
车老板儿拿出猪膀胱做的水壶喝了几口,下意识的要递给李茂。
又怕污了秀才老爷的嘴,讪笑一声道:“前面不远处有个茶酒摊子,我往来东平和清河常在那里打尖,不如过去喝一壶野茶解解渴。”
“甚好,甚好。”
李茂的嗓子快冒烟了,行不多时看到前面果然有一个小镇,好大一个茶字幌子随风摆动。
不由得口舌生津,对望梅止渴言语愈发多了几分体会。
茶水摊不小,摆着八张桌案,有三五人在草棚阴凉下喝着茶水酒水聊着天,隐约能嗅到酸浆酒的味道。
李茂紧了紧鼻子,这酒水明显发酵有问题,这些人大碗喝着也不怕坏了肚子。
车老板儿把马拴好,李茂寻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召唤店家快快上茶。
“客官稍等,水还没有烧开哩!要不先来一碗酒解渴?”茅草屋里传来娇声。
李茂对酸了的酒敬谢不敏,不过没等他说话,喝酒的那几个人大笑。
“郑虔婆,我这里没酒了,还不快暖些来。”
“莫不是看到少年郎,想要倒贴几个酒钱?”
“瞎说什么,或许是想给俩小娘找个好人家呢!”
李茂听了几个人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虔婆不是什么好称谓,这个时代虔婆就是老鸨的代名词,这个茶酒摊子难道还做皮肉生意?
再一细想也不奇怪,后世时候他听跑长途的大货车司机说过,一般路边饭店都提供这方面的服务,比快餐还快,没想到这营生现在就有了。
帘布翻转,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妇人。
在李茂看来果真有几分姿色,桃花眼水蛇腰,说话的声音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发出嗲音。
“好你个贩枣子的刘三,编排我就算了,再说旁的信不信老娘踩烂你那几筐大枣。”
郑虔婆眼睛剜了叫嚷最欢的那个大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神色,让其越发显得有风情。
刘三哈哈大笑:“我身上还有两个大枣子,快来踩烂了吧!就怕郑虔婆你舍不得呢!”
“没错,某这里还有一条老黄瓜,也一并送给郑虔婆你了。”
市井百姓口无遮拦,李茂当然知道那俩大枣子,老黄瓜是什么东西。
见这郑虔婆看似着恼,实际上眉开眼笑,顿时知道这位郑虔婆绝对兼营皮肉生意,那贩枣的刘三没准还是个熟客。
郑虔婆和刘三等人说笑几句,腰身一转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李茂,桃花眼顿时泛起异彩。
她也算生张熟魏见过些许世面,知道李茂那一身穿戴不是寻常百姓,下意识的收起了平日里卖笑的姿态。
“公子请稍等,水马上就烧开了,昨夜里收了几尾运河里的鲤鱼,不知公子想不想尝尝鲜食,我家小娘的手艺很好,煮的好一锅鱼汤。”
李茂也感觉腹中有些饥饿,拿出半贯钱放在桌案上:“那便快些,不要耽误了赶路的时辰。”
郑虔婆看到李茂出手就是半贯钱,抵得上她在后屋里躺几回,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
“知道知道,必不会耽误了公子的行程,爱月儿,爱香儿,快快收拾了那尾最大的鲤鱼,煮一锅鱼汤来。”
车老板儿栓好马车,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