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也感觉到了秋英的异状, 她对秋英方才的那一番托词只信一半,秋英定然不认识徐于渐, 但是她之所以认为徐于渐不是寻常人, 却肯定不是因为徐于渐气度好。
但是她还不打算寻根究底, 秋英是周顺家的同乡,她的生母于姨娘也是周顺家的同乡, 这个周顺家的, 倒是有意思, 母亲身边得力的人都像是她的爪牙一般。这里头定然有不少她不知道的秘密,要想查明白,得慢慢来。
玉裁于是回身往屋内走去:“站了半日,这风吹得我头疼。”
冬雪连忙去沏了一碗热茶来:“小姐偏要在窗前瞧什么风景, 可不是得被风吹?”
玉裁接过茶, 喝了一口:“这茶倒还罢了。”
秋英便笑道:“这茶是他们从庄子上带的,不然这荒村野店的, 哪里吃得上这样的好茶。”
玉裁啜了一口茶, 忽然想起来,这一趟护送自己的,正是方廷瑾手下的几个护卫。现在看来, 方廷瑾应当是太子殿下的人, 而徐于渐,恐怕是早就暗投了晋王爷……
徐于渐这样隐去身份在京城之外奔波, 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差事?
玉裁刚想到这一点, 就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去请陈护卫来一趟。”
“陈护卫?”冬雪唬了一跳,那可是外男,她们这一路行来,虽然是多赖了陈护卫几个照拂,可究竟是内外有别,她们几个都是避着护卫们的,怎么小姐还要寻他来?
秋英却是丝毫好奇也没有,那一行人十分古怪,虽然与她们无甚干系,但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小姐此时寻陈护卫来说话,估计也是这么个意思。是以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便下楼去寻人了。
冬雪兀自有些担忧,小姐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还没等到冬雪想明白,玉裁已经又吩咐上了:“去把那素纱屏风拿来放在我跟前。”
冬雪听了这一句就知道小姐这是要在屋内见那位陈护卫了,她深知小姐如今主意大,她是劝不动的,只好去搬了屏风来摆好,等着陈护卫上来。
秋英一向做事手脚麻利得紧,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她风风火火地去了楼下去找陈护卫,一路上还不忘记避开那一行古怪人。
陈忠此时正在房内规整着明日路上要用的东西,他们这般远行,又要走得快,几乎一整天都在路上,还有玉裁这样的娇客一道儿走,要预备的东西就繁琐。
他正收拾着,就听见有人轻轻扣门,他大步走到门口,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一管好声音:“我们小姐有事要找陈护卫,不知陈护卫现在可方便?”
陈忠摸了摸头,这苏家小姐这时候找他做什么?可是他并没有把这话问出口,只是对外头道:“自然有空。”
说完,他先回头看了看屋里的情形,暗自记下了各项物什摆放的样子,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便看见一个眼生的婢女在门口等着,这苏家小姐的规矩很严,这些日子跟他们传话的,不是一个年老的妈妈,便是一个容貌有瑕疵的小丫鬟,他们几个没有一个人见过苏家小姐身边贴身的婢女。
陈忠打量了秋英一眼,心里便多了几分赞许,这丫鬟生得极好,最难得的是一双眼睛干净明亮,加上行动之间并不瑟缩,倒的确是一派大家风范。
他朝那婢女点了点头,示意她引路,秋英会意,走在陈忠身前一步,带着他走上了玉裁住着的二楼房间。
陈忠注意到秋英虽然行动大方,却犹带几分小心,仿佛在躲避什么人,他不由得暗自警惕起来。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玉裁的屋门前,秋英朝后头使了个略带歉意的眼神,陈忠便知道这是让自己稍待了,他停了步子,垂手站在后头,眼睛只盯着脚底下的三寸之地。
秋英见他如此知情识趣,也甚是满意,这侯府出来的护卫,就是不同。她上前扣了两下门,屋里便传来冬雪的声音:“小姐说,进来罢。”
秋英这才让到一旁,打开屋门,朝陈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忠哪里敢怠慢,连忙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陈忠看也不看面前的素纱屏风,直接长揖到底:“在下陈忠,见过苏小姐。”
屏风后,玉裁的声音温和且带着笑意:“陈护卫不必多礼,这一路上多亏了陈护卫,才能走得这样平稳。”
陈忠自然是连称不敢。
玉裁先把客套话说了两句之后,便是直入正题:“陈护卫可瞧见方才进驿站的那一行人了?”
陈忠一愣,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这驿站里怎么又进了一行人?要知道,他们平阳侯府的侍卫,个个耳目灵敏,寻常的响动都能知晓。
何况这一次是奉了二公子的嘱托,护卫这苏家小姐进京,他们兄弟几个更是加倍小心谨慎,对于任何接近的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惕,也自诩从来没有漏掉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现在,一直被他们保护的苏家小姐,问他有没有见过刚刚入住驿站的一行人,他竟然一无所知!陈忠一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冷汗涔涔。
他抬起头,望向屏风之后,忽然不知如何作答。
玉裁听到屏风另一边的一瞬间的沉默之后,就明白了过来,看来徐于渐一行人刻意地没有惊动这驿站里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既然当年他能不声不响地暗中为晋王做事,这样掩人耳目的勾当,想来他也是熟悉得很了。
玉裁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