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之离开之后不久, 刘管事便来寻袁妈妈,商量玉裁动身去京城的事情。袁妈妈这么些日子也算是看出了玉裁的几分意思当下不敢随意应承, 推说要询问玉裁自己的意思。
刘管事见袁妈妈实在不像是个管事的, 也不再追问, 表示一切等玉裁的意思。
袁妈妈辞了刘管事,也就急急忙忙地进屋来寻玉裁, 听她的意思。
此时玉裁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站在院子里, 同夏妍一起逗着廊下的雀儿玩耍。
袁妈妈走进来时,主仆俩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一旁捧着鸟食的青玉眼尖,看见了袁妈妈的身影。
青玉笑着禀道:“小姐, 袁妈妈来了。”
玉裁闻言转身, 果然见到袁妈妈忠厚的面容,她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妈妈的性子, 最是老实巴交, 平日里也不大会讨好主子,只会闷声做事,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绝不会到自己面前来晃荡。
故而玉裁见到袁妈妈来寻自己, 第一反应便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拿主意了,她笑问道:“妈妈有什么事?”
袁妈妈见玉裁面色红润, 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之前的虚弱之感, 如今还能站在院子里逗着鸟雀儿玩, 显见得是病好得差不多了,她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回小姐话,是庄子上的刘管事来问老奴小姐回京的事情,老奴不敢擅自回话,所以来问问小姐的意思。”
玉裁听了袁妈妈的话之后,先把端在手里的鸟食盅放到了青玉手里的托盘上,又接过夏妍递来的手帕子擦了擦手,才道:“妈妈觉得呢?”
袁妈妈想了想,她如今觉得自家小姐越来越有主意了,未必会赞同她的想法,可是玉裁既然问了,她也就只好迟疑地道:“老奴觉得,咱们如今也是客居在这里,虽说是方公子有心帮咱们,可是到底不是正经的亲戚,实在不好久留。再说了,老爷太太都在京城里头,就更不好耽误了。”
出乎袁妈妈的预料,玉裁倒是赞同了她的话:“我也正是这样想,到底是因为养病才留在这里,如今病好了,也不好再久留,父亲母亲在京中还不知怎么为我担忧呢。于情于理,都应该尽早回去才是。”
袁妈妈连忙点头:“小姐说得是,那小姐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玉裁闻言几乎没有思考:“去问问刘管事,最快能多久出发。”
袁妈妈应了一声,便回转去找刘管事了。
夏妍有几分担忧地道:“小姐真的不再多将养两日了吗?京城里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玉裁摇了摇头:“在这里能躲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我们晚一步回京城,就错过很多事情,越晚回去,我们就越被动。”
夏妍想起碧薇与玉和,仿佛看到了她们在京城的小姐堆里肆无忌惮地说玉裁的坏话,忍不住一激灵,连忙点头附和:“是这么个理儿,还是我们小姐聪明。”
玉裁不由失笑,她看了看那鸟笼里兀自叽叽喳喳的鸟雀儿,也没有了接着逗弄的心情,叹道:“咱们回屋去罢。”夏妍便扶着玉裁回了屋里。
没过多久,袁妈妈就回来了:“刘管事说,若是小姐想尽快启程,明日一早庄子上便可以准备好。”
玉裁颔首:“妈妈去跟刘管事说一声吧,就说我们定在明日一早出发。”
袁妈妈应诺道:“是,老奴这就去传话。”
玉裁看了旁边的夏妍,笑道:“还愣着干嘛?去收拾东西罢。”
夏妍笑着转身退下:“我去告诉冬雪她们一声。”
……
玉裁此行乃是是一个闺阁小姐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上京,为着安全,方家庄子上倒是派了不少护卫跟着,饶是如此,这一队人马还是人马偏少。
玉裁知道苏家这样的门第,在江南还罢了,到了京城肯定是不够看的。于是她一路上都约束着几个丫鬟,处处低调行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如此走了两三日,方家的护卫倒是对这个苏家三小姐另眼相待。
京城渐渐地近了,这一日,玉裁一行人照例是傍晚时分抵达了一个小小的驿站,预备在这里歇息一晚再接着赶路。
沈氏在外头从来不委屈玉裁,这一次玉裁留在方家庄子上养病,她也留了不少银钱,供玉裁使用。所以玉裁这一路上出手都颇为大方,驿站老板见她肯使银子,也格外殷勤,上的菜,预备的房间都是最好的。
玉裁的屋子视野极好,推开窗户便能看见驿站大门外的一切。
玉裁也喜欢这窗外景色,用罢饭之后,便站在窗前远望。可是玉裁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徐于渐。
玉裁看着那个身影带着几个随从自远处打马而来,她不由得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想看清楚那是不是他。
随即她又忍不住笑自己,那个人,她已经熟悉到哪怕是他挫骨扬灰之后也能认出来,她现在这样急着确认是与不是,只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又遇见这个人罢了。
冬雪在旁边侍候着,看着玉裁的样子,忍不住也往窗外看去,只看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她不由得好奇,这队人马,从马到衣饰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小姐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堆人吸引住目光?
秋英的胳膊已经好多了,她这几天也时不时地在玉裁身边服侍,正巧这时候她也在一旁,也看见了玉裁的样子。她也随着玉裁的目光望了出去,看见那一对人马的时候,却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冬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