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府的大小姐,行事当真是利落果决。
林芷呆了呆,在她看来如此棘手之事,竟然被韩红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大小姐,你又是如何知晓引泉他……”林芷不知该怎么形容引泉所作所为。
他是“假死”吗?
还是,他亦是早就成为那些蛊人中的一个?
韩红药坐于榻上,她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抬眼看着林芷,淡淡的说了句:“他舍不得死。”
舍不得死?
是有牵挂才会如此?
但引泉的牵挂,又是什么?
林芷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引泉。
“行了,你若是愿意替月儿值夜就留下,”韩红药揉了揉眉心道,“要么就自去歇息。”
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了,既然要留在韩府,就不可急在一时。
林芷这样想到,但见韩红药说罢此话,便躺在榻上,双目轻阖,过了会儿后,只见她呼吸平缓,似乎已是睡熟了。
“大小姐,我去睡了。”林芷转身离开了韩红药的房间。
听她脚步声渐远,韩红药这才睁开双眼。
林芷那丫头,永远学不会尊卑有别。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愿意留在韩府……
韩红药侧身看着桌上那壶酒出神,她愿意试着,试着和一个下人“做朋友”。
夜雨茫茫,溽暑难消。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浮气躁。
泉府的地窖里,老白龙怒不可遏。
“你倒是有本事了!”他面前站着几个人。
那几人神色木然,除了站在当中的引泉。
老白龙扬起皮鞭,却是没抽在引泉身上,如果林芷在旁,一定能认得出,那被老白龙一鞭抽下,脸上登时开了染坊的,正是失踪已久的铁老三。
老白龙尚不解气,接连几鞭抽了下去,铁老三皮开肉绽,眼看就要被抽得没个人样儿了。
温热的血溅在引泉脸上,身上,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够了!”
引泉上前跪下,老白龙那皮鞭更如雨点般密集的只管往下抽去,引泉被打的伤痕累累,却依旧绷直了脊背,硬生生承受老白龙的鞭刑。
“说!”老白龙终于抽的累了,他将鞭子向旁一抛,“几日不见,泉爷您可长能耐了!”
引泉低垂着头,老白龙这般冷嘲热讽,就意味着他仍在气头上。
引泉视线的余光扫过地上的皮鞭,“义父,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
“他们?”老白龙蹲在椅上,身上披了件褪色的红袍,如成了精怪的老猴,盯着引泉嘿嘿笑道:“你说‘他们’?”
引泉的头伏得更低,“是,求义父放了这些人!”
若在往日,老白龙心情好的时候,定会一脚踹翻引泉,破口大骂他“忘恩负义。”
这已是对引泉最为优容的对待。
若是遇上他类似今日这般心情不佳时……
引泉没想着自己能活着走出老白龙的密室。
但,他就是现在死了,或许“那丫头”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吧。
“泉儿啊,”老白龙下了椅,他即使站着,也比引泉高不了多少。
“你糊涂呀!”他扳着引泉的肩,强迫让引泉看向那几乎不成人样的铁老三。
“你让我放了这些人?”老白龙伸出枯爪般的手,一个,一个指过去,突然,他桀桀笑道,“这些呀,他们就不是人呐!”
老白龙猛地松开引泉,引泉不防猛然向前栽去,然而,当他撞上铁老三的腿时,在此巨大的冲击力下,铁老三竟然不知躲避,直直向后仰去。
“这些,这些,你说他们是人?”密室内响彻着老白龙的嚎叫,他随手又用皮鞭抽向另一个刚走进密室的人。
然而,那人却如方才的铁老三一般,不知躲闪。
“义父!”也就在此时,引泉忽然起身拦下那皮鞭的去势。
“我错了!”他大喊道,同时挡在进门那人的身前。
嘶——嘶——
那鞭如蛇影,是老白龙收了手。
他坐回椅上,“哟,是清泉来了。”
立在引泉身后的,正是花清泉。
若说铁老三他们之前只是神色木然,因而细看下与常人不同。
那么,花清泉这一身打扮,则比引泉更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
他浑身上下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仿佛不认识护在他身前的引泉一般——
花清泉看着老白龙,那隔着层黑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憋闷:“义父。”
“好孩子,”老白龙坐在椅上,伸手招了招。
花清泉走上前去,驯服的跪在老白龙面前,仿佛他早已习惯这样做。
而引泉见花清泉如此,心中却是惊骇莫名。
既然花清泉唤老白龙“义父”,又以黑布覆面,这是否意味着此刻他是清醒的,如若是这样……
引泉颤声向花清泉问道:“清泉,你可知道我是谁?”
花清泉没有转过身,他跪在老白龙面前,一言不发。
老白龙看着引泉,摇头叹道,“泉儿啊,你是真不如清泉听话啊。”
他犹如慈父般的语调,令引泉既恐惧又厌恶。
引泉很想立刻走到花清泉面前。
他想揭掉那块覆在花清泉面上的黑布,这黑布让他难受,让他不由想起乱坟岗的那种窒息感……
“清泉,你今儿来是有何喜讯要告诉为父啊?”
满室血腥之气,老白龙却说花清泉有“喜讯”。
引泉不由上前一步,他看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