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屋内,茱萸的手依旧在颤抖,她急急忙忙道:“姑娘,徐府是虎穴狼窝,这里一刻也留不得了,多留一刻恐有性命之忧。奴婢这就收拾包裹,我们连夜离开京城。”
婉娘缓缓摇头道:“茱萸你说,我已表明心志不愿意嫁给徐公子,连香囊都已剪了。可表姑娘为何还要千方百计陷害我?”
茱萸不假思索道:“瞎子都能看出来,徐茂林对姑娘还不死心,虽然姑娘剪了香囊,但表姑娘依旧心中不安稳,担心徐茂林私下与姑娘纠缠,威胁她的地位。”
“是啊,唯有玷污了我的名声,傅明妍才会心中安稳,再不担心我会威胁她的位置。你说,如果此时我们出府,岂不是正好落入她们之手。”
婉娘轻轻笑着,并不以自身安危为意。在宫里头六年,自己什么没见过,还会害怕一个商户的女儿不成?
茱萸急得直跺脚道:“姑娘不走,难不成还等着她们来害姑娘?”
“我们非但不能走,而且还得设法多住在徐府一段时间。”婉娘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道,“唯有在府里,她们才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毕竟,徐大人是国子监出身的清流,这点名声还是要的。”
提及清流,婉娘的语气中有浓重的嘲讽。
按后宫规矩,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能参加选秀,五品之下的官员之女只能入后宫为女史。
规矩虽然是这样的,可正经官宦家的小姐,谁舍得送入后宫为奴为婢?偏生这位徐大人就舍得,将女儿徐令珠送到自己身边为宫女,为的是筹谋自己的前程。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茱萸听闻还要留在徐府,咬着唇道:“姑娘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见茱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婉娘笑着安慰道:“我们留下并非坐以待毙,而是等待时机。”
第二天早膳后,婉娘与茱萸在池塘边留连。
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婉娘看着池塘里粼粼的水纹,不由得想起昨日御花园之事。
记得昨日是徐令珠册贵人,自己喝了几杯水酒后觉得有些发热,于是吩咐红棠取帕子和热水来扑脸,自己独自在御花园喂鱼,当时真真感觉到有一只手推了自己一把。
到底是谁呢?
婉娘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双手的推力。
从力量上论起来,似乎不是女子,倒像是个太监。
难道是孟妃身边的太监?
不真切了……
突然,徐茂林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带着几分笑容道:“婉妹妹在这里晒太阳呢,让我好找?”
茱萸连忙抢到两人中间,瞪眼问道:“徐公子,找我们姑娘有事?”
徐茂林嬉皮笑脸问道:“好丫头,昨日还一口一个姑爷,今日怎么改口叫做徐公子了?”
婉娘将茱萸护在身后,淡淡笑道:“香囊剪了,我与徐公子就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姑爷两个字,徐公子切莫再提起,婉娘高攀不起。”
“婉妹妹生气起来,竟是比平日更多了一份韵致。”
徐茂林从袖中掏出一根金簪,笑道,“这是昨日答应婉妹妹的簪子,我今日一大早去最大的首饰铺子买的,是宫中现下最流行的攒心梅花样式,婉妹妹看看可喜欢?”
徐茂林说着就要动手给婉娘插金簪。
婉娘退了半步,微微笑道:“婉娘不记得徐公子曾许过簪子,男女有别,请公子自重。”
徐茂林看了看四周,上前低声道:“婉妹妹放心,祖母虽然不喜欢你,但我对你心仪已久,必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你安安心心住下来,哪天等祖母高兴了,我去哄哄她,让她同意纳你进门。祖母最疼我,我说的她必定同意。”
不是娶,而是纳!
茱萸生恐姑娘被徐茂林的花言巧语迷惑,忙道:“姑娘莫信他的话,对着表姑娘,徐公子恐怕也是同样的说辞吧。”
徐茂林不耐烦道:“有你这丫头什么事?主子说话,你滚开些。”
此时,婉娘终于笑了。
笑起来的婉娘如三春的花,芬芳而清新,让人渐渐沉醉而不自知,徐茂林不由得看得迷了眼。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婉娘如此美丽?
徐茂林暗暗有些后悔。前几日婉娘对自己言听计从,若是那个时候要了婉娘的身子就好了。
徐茂林眼睛发光道:“婉妹妹可同意?”
婉娘收了笑容,一字一顿冷冷道:“徐公子是否弄错了?我连你的正妻都不愿当,怎么会当你的小妾?公子请回吧。”
徐茂林脸色有些灰暗,将金簪放入衣袖,勉强笑道:“看来婉妹妹对我有些误会,横竖妹妹住在府上,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妹妹总会知道我的真心的。”
茱萸回了一句:“表姑娘也在府上,徐公子的真心可千万别让表姑娘看到。”
徐茂林恨恨瞪了一眼茱萸,对婉娘道:“我去给祖母请安,妹妹请自便,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今后妹妹总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婉娘语带双关道:“徐公子的心意,婉娘已然明白,公子请自便。”
婉娘福了一福表示送客。
茱萸看着徐茂林的背影啐道:“眼看着年下就要秋闱,姓徐的不好好读书,偏偏在女人堆里混,我看他不落选才怪。听春蝉姐姐说表姑娘的哥哥比徐公子用功得多。”
“你消息倒是灵通。”婉娘嗔了她一眼道,“你去前头打听打听,徐茂林什么时候请完安,我们也去徐老夫人院子请安。”
茱萸撇嘴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