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的马车粼粼出了慈云寺,来的时候是一番心情,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走到半路,婉娘借口要购置些东西,与徐媛说了一声。
徐媛哪里有心思管婉娘,由得她自己去了,婉娘特特饶了几圈路,确认身后无人,才递帖子求见冯尚书。
冯荇正在和冯尚书禀告这一日的行迹,说得眉飞色舞:“不愧是九霄中的玉霄,出手果断智谋过人,傅府那臭小子想害人,反倒害了自己。”
冯尚书见儿子说话粗鄙,蹙了蹙眉道:“说话越来越没个谱儿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冯荇听这话不对,忙问道:“父亲去看二妹了?”
冯妙莲关在后院,听说日日不消停,先是闹着要出府给凌家送信,见凌家完全败落,于是日日在后院骂冯夫人、甚至骂到了冯尚书身上。
冯尚书冷哼了一声道:“算我没养这个女儿,过几日让你母亲将她在族谱上头除名,别辱没了我们冯家家风。”
冯妙莲其实并非一味骂,而是骂一阵服一阵软,只不过骂的时候刚巧冯尚书听到了。
冯妙莲骂得又难听,什么忘恩负义,什么吃了抹干净不认人,什么尚书的位置有一半是凌家的银子送上去的。
冯尚书哪里能不怒,还剩下的几分父女情就这么被生生消磨掉了。
父子正在说话,家人来报婉娘求见。
冯尚书连忙请了婉娘进书房,笑道:“小儿刚说姑娘睿智果决,姑娘就上门了。”
“此次出行,多谢冯公子相随,小女万分感激。”婉娘笑着谢过了冯尚书父子,寒暄了一阵后,随口问道,“宫中德妃如何了?”
冯尚书满脸愁容道:“已苏醒了,只不过前几日见到微臣面无表情,微臣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德妃娘娘的意思。”
“先头小女已说过,德妃娘娘在避嫌,大人怎的还是不放心?难不成要惹来都察院的注目,大人才肯罢休。”婉娘抿嘴笑道,“还未恭喜大人,度过了一劫。”
冯尚书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前日大殿之上,都察院再次上书弹劾自己,有理有据,与婉娘说的一般无二,一幢幢一件件事实摆在眼前,若是坐实了,恐怕当场圣上就能定自己的罪。
好在婉娘早早提醒了自己。冯尚书当场反驳,指出自己与凌家并无半分干系,而且于日前断了两家来往,再坦荡提出让都察院前去查账。
都察院也不是好惹的,真将冯府账目拿了来对账,谁知账目清清白白,没有半分与凌家往来的线索。
都察院刘御史当场有些挂不住面子,将瓜葛向德妃身上扯,暗指德妃通风报信。
皇上当场大怒,当场摔了折子在刘御史脸上,骂道:你算算上折子的日子,再算算德妃昏迷的日子,德妃怎么给冯尚书通风报信?
刘御史也是昏了头,哆哆嗦嗦说或许是苏夫人探视德妃走漏消息,或许是御医通风报信也未可知,引得苏首辅、太医令等群起攻之。
皇上当场贬斥了刘御史,安抚了冯尚书。
冯尚书再三谢道:“多亏姑娘提前提醒,我们府上不然危矣。”
“还有此等凶险之事。”冯荇惊出一身冷汗道,“看来凌家我们断得及时,不然再晚几天,恐怕就难以脱身了,真是一切多亏了姑娘。”
听到凌家两字,冯尚书吩咐冯荇道:“方才说的,让冯妙莲脱了族谱之事你别忘记了。家有女儿心向着凌家,真是让姑娘见笑了。”
嗯?让冯妙莲脱了族谱?
婉娘顿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不由得笑道:“此次我贸然上门,是有事要求冯尚书的。”
冯尚书正欠着婉娘天大的人情,忙笑道:“姑娘是自己人,莫要和下官客气,下官无有不从的。”
“冯姑娘虽然脱了冯府,但毕竟是多年的冯家女儿,这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是冯大人首肯,不妨将冯姑娘嫁入徐府。”婉娘笑道,
冯尚书正发愁冯妙莲的去处,听了这个主意不由得心中一动。
多年的父女情好歹占了上风,他问了一句道:“不知是徐大人还是徐公子?”
婉娘笑道:“徐大人四十上下,从五品官员,长得端方正气。冯姑娘嫁了过去继弦成为当家夫人,不算辱没了冯家门楣,也算是为冯大人了却一桩心事。”
虽然是当家夫人,但是年级偏大了些,
冯尚书沉吟道:“此事容在下与夫人细细商议。”
“亲事是急不得的,冯大人先搬完家再考虑也不迟。”婉娘笑道,“只不过这旧宅子,能否出租给徐府的亲戚傅家周转?”
婉娘和傅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冯荇是一清二楚的,他疑惑道:“姑娘的意思是?”
为何有仇还要主动租给傅家?
婉娘抿了一口茶道:“我见傅府当家的还算正直,不似徐媛一般糊涂。我听说傅老板不肯攀附徐府,有出来找宅子的打算。贵府接近徐府,他家租了最是合适不过,故而求冯大人成全。”
冯尚书笑道:“宅子全送给姑娘都使得,更别说出租了。”
婉娘淡淡笑道:“自是应当出租的,只不过租价有些略高,故而偏院里还要住一户人家分摊租金,这户人家最好身份不高,最好有个能干泼辣的女儿。”
话还未说话,冯家父子就懂了意思。
冯荇笑道:“在下最近从歹人手中救下一名书生,对方是一个久不中举的书生,还带着新寡的女儿,如今在土地庙里头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