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懿荣常年累月被母亲这么教导,虽然觉得哪里不妥当,但也习惯了,微微弓着腰微笑着听母亲说话。

徐老夫人喝了几杯酒,被老封君似的捧着,说话越发没有了禁忌,指着儿子道:“姑娘家嫁出去,就是要帮衬家里,瞧瞧我的闺女,再瞧瞧你的大闺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令珍没料到话头会突然到自己身上,猛然怔住。

“你大闺女嫁到宁远伯府,已经八年了,这八年为府上做过什么?除了过年过节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礼,平日半分用处都没有,哼,还不够我们当初陪嫁的银钱。”

泪。

婉娘不忍,在桌子底下握着她的手表示安慰。

“母亲,不要说了。”徐懿荣还是有些理智的,连忙阻止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微醺道:“我为何能成了徐府老太太,是因我生了一个能干的女儿,还生了一个孝顺的儿子,你瞧瞧你大闺女,连个蛋都不曾下,无儿无女的将来能有什么好结果?”

婉娘分明感受到,令珍的手在颤抖。

徐媛眼底对令珍有些许不屑,但她为人玲珑,笑道:“珍儿和珠儿都是享福的命,我是劳碌命,不能比的。华儿,今日的八宝鸡蒸得很烂,你给你外族祖母夹一筷子鸡胸肉。”

“我这个女儿,又孝顺又懂事长得也好,真是当年耽误了,不然一个诰命夫人是足有的,可惜了呀。”徐老夫人喋喋不休说起徐媛,语言里是浓浓的对傅德全的不屑。

婉娘再也忍不住,起身清脆道:“徐老夫人的话,小女并不赞同。”

“你算个什么东西,外祖母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让你上席吃饭已是给你面子了。”傅明妍大怒。

婉娘淡淡道:“你家是徐府的客人,我也是徐府的客人,没得只有你能说话,我不能说话的道理。”

婉娘一句话将傅家定位上门的客人,傅明妍想反驳,却发现自家可不是客人,最多不过是亲近些的亲戚罢了,哪有亲戚不让客人说话的。

徐媛目光闪烁笑道:“妍儿,让婉姑娘说,你舅父和外祖母自有主张。”

“小女觉得老夫人言过其实了。”婉娘清脆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徐大人天纵英姿,即使没有旁人资助,不曾进入学堂,以徐大人的睿智靠着自己勤奋苦读,料想也能金榜题名。”

徐老夫人正想破口大骂,转头见儿子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顿时收回了话头。

徐老夫人虽然蛮横但也是个聪明人,女儿固然重要,但自己安身立命的依仗是儿子,平日骂也可以,耍泼也可以,但儿子心底的底线是不容挑战的。

徐媛深深吸了一口气,恨意弥漫上心头,在徐府,她最大的依仗是对弟弟资助的恩情,如今被这丫头三言两语击溃得所剩无几。

正当徐媛想怎样转圜的时候,婉娘继续笑道:“徐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这是老天赏饭吃,没有法子的事情,就如同傅叔父是天生的商界英豪,凭借自己的本事便可以闯出一条大道,无需外人的照拂是一个道理。”

傅德全进徐府后,一直心中憋屈,直到听到婉娘这番话,才稍稍解了些烦闷,脸上有了真挚的笑容。可不是,虽然有内弟照拂,但自己是赤手空拳打拼出来的。

徐懿荣和傅德全互敬了一杯,似乎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徐媛握紧了拳头,自己能在徐府被高看一眼,是因对昔年对弟弟的恩情。自己在傅家能呼风唤雨,皆是因傅德全看在弟弟照拂的份上,这丫头竟然敢全部抹杀。

傅华隔着屏风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好奇问道:“表弟,这位是府上的什么人?”

徐茂林得意笑道:“从前,婉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外祖母看不上她退亲了,过几日我求了外祖母后,婉娘就是我的小妾。”

这么利落聪慧的女子为妾?

傅华看着屏风上婉娘挺拔的身影,再看看一旁高氏卑躬屈膝的模样,垂下了目光。

傅明妍听了则是满满的妒恨,她倾慕表哥已久,表哥面上与自己也要好,可私下表哥却对这个贱人念念不忘。

徐老夫人的怒气总算是找到了宣泄之处,一拍桌子道:“小妾?我徐府的小妾是这么好当的?什么脏的臭的都能上门?我老婆子别的不能管,这个还是能管的。”

傅明妍忙道:“外祖母说的是。”

“今日宴席是谁安排的?”

春蝉连忙上前道:“奴婢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订的席面,再吩咐小丫鬟们通知的各位主子。”

“你越发会当差了!”徐老夫人将筷子惯向春蝉,春蝉避让不及发髻被打落,徐老夫人发作道,“这是家宴,怎么将不相干的人叫了来?”

春蝉含泪跪下道:“奴婢见婉姑娘是府上的客人,故而一并请了过来,请老夫人恕罪。”

傅德全想要求情,徐老夫人连环珠一般骂道:“呸,不过是寄居的穷丫头,还真拿自己当客人了。让她滚出去!这是家宴,外姓人来捣什么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听到外姓人三个字,傅德全沉默了,自己也是外姓人,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徐茂林平日是个属猴的,一到父亲跟前就如老鼠一般,生恐自己方才纳妾的话被父亲责骂,低头不语。

徐懿荣早习惯母亲的无理取闹,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徐媛恍若无闻,微笑翘起手指点着远处的一盘蒸鱼,高氏连忙鞠着腰去夹。

傅明妍看着笨拙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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