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被儿孙们拥着坐下,春蝉上前捶背,徐媛亲自奉茶,如老封君一般,再看着满地的礼物,不由得心满意足。
徐老夫人笑道:“我的儿,你如今也进京了,我这生总算是没有不足了。”
“华儿要科考,女儿打算暂时住在京城里头,等华儿揭榜后再做打算,正巧夫君也寻了一处商机,说要进京做生意。”
徐媛有条不紊说起自己进京的目的。
“那就在府里住下,横竖有几处空院子,闲着也是闲着。”
徐老夫人巴不得女儿日日在跟前,吩咐春蝉道,“传我的话下去,今后姑奶奶一家在府上住下,姑奶奶一家也是府上的主子,你们不得怠慢。”
徐媛笑着谢过了母亲,转而问道:“方才没顾得上细问,那婉娘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是石氏从前给茂林定下的亲事。”
徐媛心中大惊,她之所以送了傅明妍进京,就是为了让女儿和徐茂林亲近,从而让女儿嫁入官家,成为少夫人。
此事从前没听说起过呀!
徐媛脸上赔笑道:“弟妹定下的,必定是好的。”
“好什么,刚来不到一个月,弄得府上鸡飞狗跳的,好在她和茂林的亲事作罢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得让她气死。”
徐老夫人提起婉娘,说不出的气愤,一直喋喋不休说起这些日子的遭遇。
徐媛听闻两人亲事作罢,心中放下一块石头,含笑听着母亲说话。
高氏轻手轻脚上前奉茶,徐媛冷冷地挥手,让高氏站一旁侍立,高氏顺目垂手在一旁。
徐老夫人说够了,喘了一口气道:“媛儿,你可得为母亲出气才是。”
徐媛笑意盈盈道:“母亲莫忧心,一切有女儿呢。等到今夜先见过弟弟,茂林,令珍,我们全家欢欢喜喜聚了再说旁的吧。”
徐媛奉上稀罕之物,有南洋的珍珠,异域的绸缎和从未见到的果品。
徐老夫人顿时高兴了,一样样品评,这个要送给苏首辅,那个要送给冯尚书的安排起来。
婉娘再见到徐家人,已是晚膳时分。
徐家再一次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宴席摆在了花厅中,男子一桌,女子一桌。
男子桌上坐的是徐老太太、徐懿荣、傅德全、徐茂林和傅华,女子桌上则是徐媛为首的徐家人并婉娘。
可笑徐老太太,为了显示自己对府上的掌控,居然坐到了男席。
婉娘心中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似乎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今日徐令珍过来赴宴了,这是婉娘第一次见到她,徐令珍容长脸,面容十分清丽,长得与自己的宫女徐令珠有三四分相像,但她的嘴角带着几分苦相。
婉娘低声谢过了令珍的糕点,令珍也谢了婉娘的帕子。
两人正想继续说话,徐媛热情拉过令珍的手笑道:“到底是邵家二少奶奶,吃穿用度都是不凡的。你看这通身的气派,怪道是宁远伯府里出来的,外头哪里见得到呢。”
徐令珍一身湖蓝色的绸缎八幅湘绣裙,头上的镶蓝宝石金枝簪子垂下三串珍珠,与耳上的明珠铛相映成趣,显得富贵端庄,颇有伯府少夫人的气派。
令珍笑了笑道:“姑母见笑了。”
徐媛将傅明妍往令珍跟前一送,笑道:“你是妍儿的表姐,认识的有头面的夫人姑娘多,若是有机会也给妍儿引引路,带她见识见识京中的大场面。”
傅明妍来了几个月,知道大表姐外头好看,里头却是个空样子,不受宠也无子,故而笑道:“母亲,大表姐的婆婆日夜想要嫡孙,大表姐哪里有功夫陪妍儿,就是出来一趟伯府也不容易的。”
徐媛听话头不对,连忙笑道:“子嗣是大事。”
站在后头服侍的高氏听了,连忙垂下头,她嫁过来三年未曾有子嗣,心中正惶恐得很,生怕徐媛留意到自己。
令珍的脸更加凄苦了,眉心蹙起来有深深的皱纹,在全家欢聚的宴席上头,显得格格不入。
婉娘不忍多看,果然闺女就是要低嫁才不受气,令珍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女儿嫁入正三品的伯府,加上婆婆厉害,怎么会不受气。
乘人不备,茱萸低声禀告婉娘道:“姑娘昨日吩咐的,奴婢已转告了冯尚书,冯尚书答应会安排妥当。”
婉娘点了点头。
徐茂林说过等到姑母进京,就要提及纳妾之事,由不得婉娘不重视。找个正当理由打发了徐茂林,自己才没有后顾之忧。
主桌上头,徐懿荣和傅德全见了礼,傅华也和徐茂林见过了礼。
读书人一见面,尤其是年轻的读书人一见面,难免要比出一番高下。
傅华还好,徐茂林早忍不住道:“我今日刚从国子监的学院回来,不知傅表哥从前在哪里就学?”
“比不得表弟,我在私塾里头读书。”
“私塾啊……”徐茂林有几分看不起,语调也高了几分,“那里能有什么好书?我们国子监学院里头,书山书海,夫子是从翰林院退下来的学士,最不济也是进士,在书院读一天书,比得上外头一年。”
傅华彬彬有礼:“小地方比不得京城,为兄只有羡慕的份,表弟看来今年一定会金榜题名,为兄提前恭贺表弟了。”
徐茂林得意地笑道:“不敢不敢。”
徐懿荣板着脸训斥道:“夫子再如何厉害,也是夫子的本事,你自己要用心学才是。听闻你表兄日日攻读到三更,你再看看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