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若不是在结界中碰见她,他可能也就将此事淡忘了。
那天,他接住从半空中落下的她,望着怀中昏睡的她,或许自己都未察觉,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波动。
他喜静,在天寓宫时,侍从若不小心弄出个什么声响,他无需多言,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都吓得恨不得自行打个魂飞魄散。
可这些日子,有她整日在耳边叽叽喳喳,蹦来蹦去,不得安生一会儿,他竟也习惯了。
不,应该说,他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享受。
他有时想想,也觉得甚是纳闷。
昨晚,她怕他施法,伸手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早已察觉出她身上的天族气息。
呵,是服用了罗厄丹么??骗骗别人还行,可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呢?可是,为何自己,却偏偏丝毫未有所动呢?
他想了想,兴许自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来魔族做什么,毕竟这在魔界的千年,也过得很是无聊。
床上的熟睡的女子身形动了一动,随即翻了个身。那床身本就窄小,这一翻身,眼看着就要从床上掉下来。
男子眉头一皱,只轻轻一动,便在女子落地之前托住了她。
男子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只见她被酒意晕染的面颊微红,单薄的嘴唇微微翁动,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男子心头微微一动,竟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暖意。
他抬起未托着女子的那只手,像是要缕一缕女子面颊旁凌乱的发丝。只是还不待他把手落到女子脸上,那只一直跟随在女子身旁的小白狐突然在旁边低低吠叫了一声。
叫声很快把男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惊诧于刚才自己的举动,很快,眼底那抹本就不易发现的暖意迅速褪去,又恢复了往常那清冷的模样。
男子微微眯眼,将女子又扶回床上。
还未等放稳,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小白狐立马跳到女子的身上,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此刻露出戒备之意,似是担心男子对女子做什么不轨之意。
男子冷笑了一下,低头微微整理了一下因刚才扶着女子而微微弄皱的衣袖,淡淡说道:“你多虑了,我还看不上她。”
只是下一刻,男子眼风一扫,突然望见地上躺着一个乾坤袋,应是刚刚从那女子怀中所掉出。
那乾坤袋看上去平平无奇,只那隐隐发出的气息,男子一拿在手中便发现此物非魔族所物。
男子抬起嘴角,轻笑了下,自己还曾暗自度量过,或许这女子乃天族派来的奸细,只若真是奸细,这伪装做得未免也太差劲了。
男子漫不经心的翻看到乾坤袋的正面时,眼神一怔。
其实正面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在袋子左下角有一株由翠绿色的丝线所缝制的小草。
若是旁人望见此草,估计也就会一看了之,但不知为何,这草落在男子眼中,竟从他心里搅起天翻地覆的波浪,似是自己与这草有什么冥冥中的不可切断的联系。
男子眸子微微一暗,将那乾坤袋放入自己怀中,丝毫不管这东西是否为自己所有,好像只要自己喜欢拿走它便是天经地义之事。
若此行为由他人做出,必会落个什么行鸡鸣狗盗的骂名,但由这男子做出,竟令人觉得极为正常,无任何不妥之处。
只是那小白狐似不同意,见那男子要将那乾坤袋取走,显得极为不满。
它径直跳到男子身旁,竟伸嘴咬住男子垂下的衣角,不准让男子离去。
男子也不着急,只眼神微咪,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下一刻,那小白狐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推出去一般,重重的搡到墙角。
小白狐嚎叫着,似乎是还想冲过来,却无奈像是被困在墙角一般,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你想必也已察觉出我是谁,也定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之功。”
小白狐听得此言,却并不气馁,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男子,眼神中那倔强的目光,倒令男子有点刮目相看。
“你倒真是有点灵性,怪不得她会这么喜欢你。”话必,小白狐面前那看不见的禁锢也消失了。
小狐狸抖了抖身子,却也没再冲过来,虽眼神中充满着不甘之意,但似乎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男子的对手,做什么也不过只是徒劳之功而已。
“你这畜生倒还算识相。”男子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屋子。
白狐见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刚刚剑拔弩张的架势似才放松下来,它扭头望着女子熟睡的脸庞,眼神中刚刚的凶恶之意尽数散去,小白狐蹦上床后伸出脑袋爱怜的蹭了蹭女子,伸了个懒腰,偎依在女子旁,蜷缩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