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刃的打杂一说并非毫无根据,他们耗在石暖家跟东温剑家一整个白天,晚上时溜到杯玉家的厨房看着零刃东转西绕,这之间残戈和泉娜的工作只有:买午餐、纪录、发呆,还有买晚餐。
泉娜怀疑要不是为了避免她出去被居民敌视,导致午晚餐只能由残戈购买而她完全没工作,零刃根本不会让他们做调查纪录。
她不是非得要帮忙,只是人人都有好奇心,困于谜团之中只会使人焦躁,而泉娜最受不了搞不清情况的感受。
“我们晚上可以住在这吗?”泉娜主动拿破布把餐桌跟椅子擦干净,让刚从外头回来、单手拎着皮袋的残戈放东西。她把束口皮袋挖开,从中取出三个木碗,另外捞出放晚餐的盒子,才刚打开上盖便轻叹口气,“烬明镇的食物大多是这些……”
残戈将放在桌角的烛晶灯挪到正中心,蛮不在乎地说,“玉米面、玉米粥、玉米饼……听酒吧的老板说烬明镇的肉贩每三到四天才出现一次,这里专猎动物卖的摊贩不多,小家庭想吃会自己出去抓。”
把厨房晃完的零刃拍掉手里的灰尘走出来,愉快地哼着小曲调,听到残戈说话后才停下来,捞开椅子大脚跨坐,“乡镇的食物都挺无趣,有些地方甚至只要会加调味料就算大餐呢。”
“三餐都吃淀粉会营养不良……”泉娜放弃挣扎,放在木碗内的晚餐是洒了粗盐的干玉米面,面条粗圆扁平,看上去很像是午餐玉米饼切块柔团下去煮的玩意,她试着吃了一口,发现味道比中午的厚饼还好一些。
坐在泉娜对面的零刃翻起木叉子,掌心有一瞬间向外,泉娜的视线立刻闪过一丝血色。
她愣了一下,目光盯着零刃的手,看着对方端起碗狼吞虎咽。
如果她没看错……
“这里好闷。”残戈突然开口说话,他解决晚餐的速度跟零刃一样快,但此时他显然还没有食欲,只是朝阴暗的楼梯处张望,“你们想睡在这我没意见,我到外头自己爬树休息。”
零刃清光碗内的面放下餐具,“可以在这打地铺,郊外的湿气很重,不然我们也可以再进一次旅馆打人,看他们会不会给我们住。”
“当然不会啊。”泉娜简直无法搞懂零刃的逻辑,漫不经心地回,双眸随着零刃的手移动,“如果镇长允许我们睡这,我在一楼随便找个地方窝就行,外面真的很折腾人,以前在野外睡觉露气都没那么重。”
“你们之前都在中央河畔行动吧?”零刃把放在残戈那头的水壶要过来,转开盖子时趁隙说道,“我不肯定镇长给睡……啊,他有妻小,应该是不给睡。”
泉娜翻白眼,“不要讲垃圾话……话说我们明天要干嘛?继续看厨房?”
“继续发呆。”残戈插话。
“既然物证不能参考,明天就从人证方面下手继续查。”零刃喝完水后说,起身走出餐厅,“找镇长的事交给我,我晚点就回来。”
泉娜沉默着目送零刃离开房子,突然把头转回来盯残戈,“我问个问题。”
正在捞面条的残戈晃了下头,表示自己有听到。
“大哥的手怎么了?”
残戈默默将嘴里的面条吸完,手中木叉戳断几根粗面,好一会才面无表情地跟泉娜对视,不急不徐轻启薄唇,“妳很在意。”
此一评论听上去很暧昧,泉娜下意识开口反驳,“没有,我才没有在意,只是问一下。”
零刃前几天手上并没有伤痕,是以刚才她无意间看见零刃掌心与虎口处的擦伤,有点吓到。
怎么有人可以在一天之间弄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难道是揍人时受的伤?
“那妳有发现他手臂上的瘀青吗?”残戈问。
“啊?喔……没注意。”零刃的手臂布满蜿蜒青筋,她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零刃看,一点小瘀青自然无法察觉。
残戈哼笑,绑满新绷带的手撑着额头,继续捞面条,“他没打算跟妳讲,妳可以当作不知道。妳跳下井后是他在握绳子,当然妳要上来也是他负责拉,还好妳吃得不多,否则他整只手会被妳的重量卸掉。”
泉娜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将泉娜这副蠢样收进眼底,残戈大笑两声,“哈,意外吗?”
“我……”泉娜突感喉头干涩,用力咳嗽清喉咙,“你没帮他?”
“我只能用一只手,怎么帮?”残戈挑眉反问。
她找不到任何方法宣泄心中突然胀满的慌乱与歉疚,亏她事前还在抱怨,但其实井外负责拉她的人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