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呼……”新鲜空气迅速灌满肺部，她揩掉额上不知何时冒出的薄汗，感觉自己除了裤管以外其他地方也湿漉漉地，晒在背部的热度正以极慢的速度蒸发湿气。
耳边传来男人的脚步声还有零刃的嗓音，“好，收工。弟弟你帮我解开树那边的绳子，顺便拿水过来。”
“你指挥得很自然嘛……”残戈抱怨归抱怨，还是依言走离井边。
泉娜享受一会儿的耳根清静后，上头突然一抹阴影罩住她，使她纳闷地抬头，不经意与半跪下来的零刃对视。
零刃的眉眼垂下，温声说道，“起得来吗？我要帮妳松绑。”
“井里的水没有异状……”泉娜颔首听话地站起，不忘说明井下探查的结果，“我感觉不到，而且我们是不是……有点想错方向了？”
“有吗？”零刃拆开活结，“三个家族死亡的方式相同，唯一的共通点是死前曾喝过水，就算水不是造成死亡的必然因素，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泉娜屏住呼吸方便零刃作业，心里虽有异议，仍是只能同意零刃的说法。
把腰上的麻绳全解下来后，零刃摸了把泉娜的腰，“没想到妳的腰挺细的嘛。”
冷不防被调侃，泉娜没好气地抬脚踹人，脚尖刚碰到零刃的膝盖就被闪开，“认真一点！被吊在井里很难受欸！”
“我知道啊，所以等等妳休息够了我们就进屋，看看有什么新发现。”零刃起身整理麻绳，残戈此时终于摸鱼回来，把绳子末端扔给零刃后又抛水壶让泉娜接住。
残戈见零刃拖着整捆绳子到隔壁栋找老太太，开口问道，“没有收获？”
“没有。”泉娜灌下半壶的水，语气很遗憾，“要是早个两年来调查，可能早就水落石出了。”
“怎么说？”
“唯一算得上线索的只有尸体本身，那种死法很蹊跷，从胃部开始损毁脏器……什么东西能被弄进胃里，又可以造成破坏？”泉娜说，“除了水本身，虫子啊、食物啊……难道就没机会？”
※
椋弓权交给零刃等人的调查文件内，起码有四组赏金猎人留下数据，其中除了一开始负责处理案件的镇上行政官员以及验尸的仵作，最早有赏金猎人介入调查的时间点为案件发生的一个月后。
残戈挥掉脆弱木椅上头的灰尘一屁股坐下，一手撑在桌沿看着零刃在厨房内四处打转，跟他一样坐在餐厅的泉娜正专心致志研究文件内容，似乎只有他闲着没事干。
他向来不擅长动脑，但要是动脑人的愿意开口和他讨论，他多少能提供点意见──至于意见本身有没有建设性，则要看他的心情。
泉娜用手背撸掉木餐桌的厚厚积尘，指着文件一脸愁苦，“我老觉得验尸的人没验到重点……”
“重点？”残戈复诵。
“不合理。”泉娜立刻发难，翻转文件挪到残戈眼前，食指滑过最前页仵作的验尸纪录，“死因为脏器受损导致的心脏骤停，人体于短时间损坏过多必要脏器。因大范围的灼烧导致器官坏死。查无毒物、怪异寄生物侵入，且无外伤……很奇怪啊，胃会自己烧起来吗？”
“哪里奇怪，这很正常。”残戈说，“妳都会人体自燃了。”
一阵沉默之后，泉娜拍桌起身，怒极反笑瞪着残戈，“好喔，那你要不要也跟着烧起来呀？”
见势不妙，零刃及时从厨房回到餐厅，抬手把泉娜按回位子上，还捏了把肩膀的穴道逼迫泉娜放松下来，“亲爱的小泉娜冷静点，不要跟我七岁的弟弟计较，嗯？”
“他今年二十七！”泉娜忿忿不平地表示。
“岁数跟大脑发育没有直接关联，好了好了，再吵下去隔壁的老太太会以为石暖家闹鬼。”零刃一把拉过躺在桌面的文件，“尸体能告诉我们的只有那么多，往好处想，至少我们可以排除很多可能性。”
“在搞不定死法前，我们能查出什么吗？”泉娜问，“这根本不可能──但是把死法归咎于晶语术，也无法把事情合理化。”
一只大掌覆在泉娜天灵盖的位置，零刃像安抚小孩那样安抚泉娜，笑道，“查案急不得，相信我，妳和残戈甚至不需要动脑，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案子。”
“所以我们来干嘛啊？”泉娜看白痴似的看着零刃。
“这还用问。”零刃歪头，朝她眨眼睛，“当然是帮我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