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他们上楼聚集到水麟的房间，已经是半个残烛之后的事情。玄飘将唯一一张木椅让给水麟，就着床沿坐下，残戈一如既往随处找墙靠。
“说吧。”玄飘打破沉默，目光定在水麟身上。
结果搭话的是残戈，“我要结婚了。”
水麟的手倏然抖了一下，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死死瞪着残戈，“闭嘴，我没允许。”
“其实拒绝她没关系。”残戈平静地说，他收起玩笑似的语气认真解释，“我说过我可以解决任沙的经济问题，我是赏金猎人，只要接取获益高的悬赏任务，就能保证赚到钱。”
“不行。”水麟一字一句咬得特别清楚，他双手抱胸，难得地流露强烈反抗情绪，“你身上有伤。”
“不会痛。”残戈莞尔。
“……两位，能顾及一下我的存在吗？”玄飘无奈道，“你们这样我是很高兴，但能别忘记我还在这吗……谁来解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水麟闭上嘴巴往窗边看去，残戈耸肩，确定水麟没有开口的意思后，主动揽过解释重任，尽可能不带个人情绪解释给玄飘听。
“……所以说，莫芸小姐想跟残戈结婚，并同意给我们全数经济支持。”了解事情始末后，玄飘收敛情绪冷静分析，“好，在讨论这件事情之前，任沙的未来去向决定好了吗？假设我们同意莫芸小姐的交易，接下来直到残戈假死或者必须离开前，任沙可以待在边境市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我们不同意莫芸小姐的交易，接下来直到我们离开前，我们必须考虑怎么在边境市生活。”
“所以？”残戈挑眉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还有第三个选择吗？穿过中央河直接北上。”玄飘说，“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有钱处理残戈跟苍草的伤。”
水麟轻应一声，这确实是他顾虑的重点，没钱住旅馆不要紧、没钱买食物也没关系，重点在于残戈跟苍草的伤……
“还有一点。”水麟开口，“待在边境市，久弓找不到我们。”
玄飘哀号一声，手轻轻揉动太阳穴，“啧……对，如果残戈跟苍草的伤没好，离开边境市风险很大。”
“就说我不要紧了。”残戈不满地抗议。
“去你的不要紧，你什么时候要紧过？”玄飘翻他一个白眼，“你都能让我实验秘域带来的伤害有多严重了。”
“你不想实验吗？”残戈露出白齿微笑。
“我们需要钱治残戈和苍草的伤。”水麟阻止玄飘反呛，他想了想，总算从玄飘的分析中寻出一个最急迫的问题点。
如果任沙所有人都甘于走走停停，水麟确实能带着大家北上，但他们前有残戈的伤要处理，后有久弓的威胁，边境市成为解决问题的枢纽。
至少水麟不愿残戈再冒面对久弓的风险了。
但他也不想残戈娶莫芸……
可是为什么？莫芸跟残戈并没有感情，嫁娶只是一纸契约，根本不会撼摇什么不是吗？
任沙是自己的责任，残戈不需要为此牺牲任何东西……
水麟觉得，这种想法就像借口，遮掩他内心最深处的吶喊。
因为他记得──即使他确实也不需要──残戈曾经说过，成年之后，残戈会娶他。
那是水麟以为自己成年后会变成女性的事情了……而现在，水麟失去站在那个位置的资格，他不想要、不需要，但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就好像那个位置，被谁抢走一样──
“水。”水麟猛然抬头，对上残戈温柔似暖风的眼神，残戈专心致志地凝视水麟，“不管你选择什么，我心里只会有你。”
水麟蹙着眉，安安静静接受残戈半告白似的誓言。半晌，他低语，“我知道……但我不想……”
“莫芸想要一个有荣族血统的人和她结婚。”玄飘残忍地打断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摸着下巴思考，“假的也可以，那水麟你娶她也行啊，你长得那么像荣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