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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草拽着蒲公英轻飘飘地落下。
曾经安谧幽静的榣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无数郁郁苍苍的古木被拦腰折断或者干脆拔根而起,随处可见各色飞禽走兽仓皇而逃,总是私语窃窃的精怪们也都不知所踪,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操控着飞沙与走石,在遮天蔽日的晦暗中,萤草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有几十条影子飞来飞去,其中一白一黑的两条影子格外眼熟,正是长琴和悭臾,而其余的……萤草眯起眼仔细看了看,仿佛是一群身着甲衣的……兵士?
虽然从没见过,不过那一瞬间萤草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这莫非就是当年在长琴之前去捉拿悭臾的天兵?
这个念头不过稍稍一转,又是一声巨响自前方传来。
长琴和悭臾突然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击中,重重地从半空跌落地上,重伤吐血,追逐不休的天兵们仿佛收到什么无声的指令,渐渐停下脚步、隐没于天边的层云之后,一道不轻不重却又格外清晰的声音在天穹之上响起:
“太子长琴——
“尔敢忤逆!”
一股更加强劲霸道的力量朝着长琴和悭臾的位置落下,就连周围空气都几近扭曲,好容易擦去唇边血迹、挣扎着想要起身的长琴和悭臾顿时再度被压倒。
萤草连忙回过神,大步跑向长琴悭臾——远远地看着,那股力量仿佛是一座看不见的山峦重重地压在长琴和悭臾身上,黑龙被迫缩小了庞大的身形,整个贴到了地面上,长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露出痛苦的神情,妖气逸散,整个人形都有些不稳了。
萤草原本还想再近一点以节省妖力,但见此情景,她再也顾不得别的,用力一晃蒲公英,施展了一个治愈之光,代表着新生的翠绿叶状图纹在她脚下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直至将长琴和悭臾容纳在内,无声地向其笼罩区域的所有生灵传输着生的力量。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世界灵气充沛的问题,这个治愈之光发生了很大变化,落下后不再像以前那般很快消失,而是随着她的妖力传输稳定地维持着,看着长琴明显缓和了的脸色,萤草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跑到长琴身边,把人扶了起来。
属于治愈之光翠绿图阵始终跟在萤草脚边,还随着她的意愿,在接近长琴的路上逐渐变小,最终维持在一个合理的大小。
萤草跑到长琴身边的时候,长琴和悭臾的状态都已经好了很多了,没过太久,除了消耗的力量未能补充,生命状态基本恢复到了满状态。
萤草仍旧没有撤下治愈之光。因为透过周围扭曲的空气可以看出那股看不见的力量仍然没有撤离,甚至仿佛还有加重的趋势。然而治愈之光所形成的这个狭小的空间就像在山间夹缝中生长的小小嫩芽,本身的力量也许是弱小的,可是不管外界的压力多大,都能坚韧地存在着,为萤草他们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生的源泉。
不知这股力量究竟持续了多久,好在治愈之光的范围不大,再加上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的力量积累,所以虽然一直持续着,却也并没有消耗掉太多,萤草应付起来仍旧游刃有余。长琴和悭臾也没有闲着,皆以各自的方式争分夺秒地恢复着自身的力量。
大约是确定拿治愈之光所撑起的那一方空间无计可施,那股不断压迫的力量气急败坏地再度拍散了榣山剩下的一大半,不甘心地缓缓撤离。
萤草脚下翠绿的纹样也随之逐渐消散,终于结束了这个治愈之光。
察觉到这股力量撤离,长琴睁开眼,扶着半截起死回生的树干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天空——伏羲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他骤然收手,定有后招。
果然,不多久,天穹再度响起之前那个声音:
“不过是个区区小妖……哼。吾没有时间与尔等纠缠——太子长琴,尔本为我天庭乐仙,因百年前因此孽龙办事不力惹下大祸被贬为凡人,而今却仍不思悔改与此孽龙牵连,尔可知罪?”
长琴没有回话。
他并不认伏羲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罪名,但是当年不周山大战,导致民间洪水肆虐死伤无数,这个罪责,他无论如何也是撇不清的。
伏羲只当长琴默认,停顿半晌后继续道:“尔虽惹下大祸,但念你已为此经累受数世轮回之苦,又曾为我天庭征战多年,屡有战功,其罪早已该当抵消。
“太子长琴,吾问汝——
——那声音陡然提高:
“你可愿重回天界,继续做你的乐仙?”
底下正全心戒备着的三人闻得此言,皆是大为惊讶,悭臾和萤草更是齐齐看向长琴,但见长琴神色微动,戒备之色亦有所稍缓。
——要得伏羲一句其罪已消,何止千难万难。
萤草心直口快,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轻轻道了声“太好了!”
她确实觉得这样很好——虽说她并不觉得仙妖有很大的区别,但是既然长琴本来是仙,重新变回仙人当然也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罪名没了,以后也不用怕哪天再被丢进轮回,到时候悭臾这个傻龙怕是没本事把人找回来。
悭臾跟萤草想得差不多,他理所当然地想着能做仙人的话,当然怎么也比做妖怪要好得多,就算没妖类那么自由,但是会活得更轻松。
长琴想的比他们多很多——他承认,在听到伏羲的话的那瞬间,他确实有几分心动,然而一转念,生出的却是轮回数百年不经意养出来的谨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