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徐淡淡地笑开,开口却也只有三个字,“带下去。”
萧昱蟜踏入殿内时,看了一眼被人封了嘴,拖下去的袁焕。
“王兄,我听闻这袁焕是细作,就急急入了宫。”他行了礼后,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姿态有些拘谨。
躺在萧芜暝腿上的筎果已经沉沉地睡了去,男子温润的嗓音被刻意压得很低,“近日果子胎动得厉害,睡得不是很好,你说话轻一些。”
萧昱蟜愣了愣,随即点头,目光看着对面的那张空椅子,有些不自在。
萧芜暝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是因何而起,淡淡笑着道,“待往后你入宫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轻轻一叹,神色却是十分的傲娇,“你小嫂嫂本就黏我,自有孕后,这粘人的本事日益见长,等你日后娶妻生子,便会知其中曼妙滋味。”
萧昱蟜是个脸皮薄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脸颊通红,更是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他本想说些旁的,岔开这话题,却没成想他这王兄似乎炫妻上了瘾头,竟颇有深意地瞥向他,笑着又道“说起来,你也年纪不小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与你小嫂嫂定下终身了,你……”
萧芜暝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昱蟜,这才问道,“你还没有心悦的女子,自是不懂其中滋味的。”
萧昱蟜脸上的笑意七分的尴尬,三分的受伤来自他王兄这秀家室的举动。
“看来王兄今日心情不错。”
以往都是守着礼教,从不会与他这般开玩笑的,今日却是能拿他开涮了。
抓着一个细作,就值得如此高兴?
萧昱蟜觉着他着实不懂自己的这位王兄,听闻他十几年来,从当初的郸江王府到今日的元辟雍宫,抓着的细作早已数不清了。
就单单为抓一个细作高兴,他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王兄可是有什么喜事?”
“算上方才的那细作,便是满了八十个细作。”
萧昱蟜又是一愣,抽了抽嘴角,又问道,“所以呢?”
“我与果子打过赌,若当真能满八十个细作,寡人就答应她一件事情,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了第八十个细作,你说寡人能不开心么?”
这语调里听着还颇有责怪敌国这些年派细作派少了的意思在。
候在一旁的破浪想起了这些年因着小赌怡情,不知被罚了多少回,心里委屈地与身旁的丹霜说道,“殿下禁赌,他自己却是与小主子打赌打得如此起劲。”
丹霜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一丝名为无奈的神情。
萧芜暝的耳力自是极好的,朝着破浪就剐了一眼过去,破浪自知口误,瞬间低下了头。
清贵的男子脸上却是又笑了,视线从破浪的身上又移到了萧昱蟜的身上,然后又扫了一眼破浪。
他的嗓音低醇微凉,如秋风和煦,可以听得出,他心情委实不错。
“夫妇间的情趣罢了,哪里能说得上是赌。”而后,他又啧了一声,挑眉道,“寡人与你们说这些做什么?你们连成家的一撇都没有,是不会懂的。”
萧昱蟜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是道,他怎么瞧,都是他王兄输了,输了就要认罚,认罚还这么高兴,他王兄果真不是个寻常之人。
破浪却是下意识地往丹霜看了过去,岂料一向冷静的丹霜竟是发飙地横了他一眼,拿出冷剑,“你看我做什么?”
“我无意瞟了过去,不是故意看你的,说得好似我对你有什么一样。”
立在对面的乘风见此一幕,十分的为他这位不开窍的兄弟感到头疼,垂下头连连摇着。
“话说回来,王兄打算将袁焕如何处置?现在正是建水渠的关键时期,恐怕无他不行。”
“谁说无他就建不成水渠的,他建水渠的的确确是有本事的,可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懂建水渠。”萧芜暝不紧不慢地开口,是胸有十足的运筹帷幄。
萧昱蟜点了点头,“这我就放心了,我本还以为那袁焕会以建水渠之事来要挟王兄你留他一命。”
“他的命是要留,寡人还留着有用。”
萧昱蟜闻言,随即起身,“若是王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近日不知是从那个坊间传出萧昱蟜是个不做事的闲散王爷,只待在家里养养蛇,旁的事情他是一概不予理会的,又说好些人亲眼看见他将登门拜访的大人们都拒之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