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哥,申豹没抓到我,回去怎么说?”许小仙问道。
殷子辛叹了一声,饮了一杯酒,道:“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又到皇上面前好一番推脱,把他自己的责任撇干净。请了皇上让他继续查的旨意,就罢了。”
这个结果,是许小仙预料到了的。
皇上对冒犯他的人不会罢休,而申豹,对于这个难得的能给殷子辛使绊子的机会,也不会罢休。
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因一幅画引来祸端的小老百姓了。
“哎……”殷子辛又重重叹了一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方道:“这个申豹,屡屡找我的麻烦。这一次他这么追查不休,多半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想要将我拉下来取我而代之,又找不到从我身上入手的机会,就只有从我身边人入手了。”
许小仙见他今天很有心事的样子,便想要开解他一下,问道:“殷大哥,这个申豹,在锦衣卫中地位很高吗?我知道锦衣卫里除了你这位指挥使之外,还有两个副指挥使,是申豹和尉迟敏。所以按理说来,申豹的地位和尉迟敏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他的年岁大一些,不如尉迟敏年轻有为。即便他把你拉下来,也不一定是他坐上指挥使的位置啊。”
殷子辛道:“当今圣上在做燕王之时,我们一家都是燕地重臣,我更是他身边的心腹。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我便觉得愈发受到冷待。原本不起眼的申豹,却在锦衣卫中扶摇直上,一直做到副指挥使的位子。而且,皇上登基后的所有大案要案,几乎都交给申豹来办,就连尉迟敏都显得无用了些。”
“如今,我在朝中的局面,可谓举步维艰”,殷子辛饮了一口酒,叹道:“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皇上的举政之道了。之前的燕王殿下,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只一心勤政爱民,想要治理好燕地。可如今,却登基为帝。且原本在燕地那些老臣,都是与他共患难的,以皇上的仁义之心,必定会记得这共患难的情谊,入到应天府后,必定会将这些人都加以重用……”
“可奇怪的是,皇上自从登基之后,竟然着意疏远这些老臣,培养了一大批新锐势力。皇上渐渐将原本处于核心的老臣们边缘化,使得朝政上难免有一些不便之处。若那些个新人各个都是正人君子也就罢了,偏得他们各个都是如同申豹这样狼子野心之辈。”
殷子辛摇摇头,眉宇间满是难以抑制的忧心:“如今这大明看起来海晏河清,但若是以朝堂风气而论,说句不怕被诛九族的话——只怕,命数不长了。”
许小仙原本就觉得皇上的一些做法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此时又听殷子辛说了这些话,心中的诧异不免更盛。
“殷大哥,我听说皇上在做燕王时名声很好的。那时候就连我师父那个很挑剔的老头儿,都说燕王是千古以来少见的明主。”许小仙道。
殷子辛重重一声叹,道:“所以啊,我才说此时朝堂上的风气非常奇怪,皇上这个人,也非常奇怪。”
“你知道吗小仙?之前张阁老面见皇上,同皇上提起了燕地旧城中的一件爱民政事,那事情原本是皇上在做燕王时,和张阁老一起定下的,如今皇上登基,张阁老便想着提醒皇上,将此事做大,不止惠及燕地,而是惠及万民,但皇上竟然忘了。张阁老再三提醒,却发现皇上忘得干干净净的,连一个细微末节都想不起来。最终,竟然就找个理由一搪塞,说这件事情不办了。”
殷子辛重重摔了一下酒杯,道:“又不是十年八年的事情,这才多久?怎么就能忘得干干净净的?而且,皇上很多习惯,和之前也不一样。登基之后,皇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殷子辛边说边叹气,使得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凝重的氛围里。
许小仙原本就心情沉重,被此气氛感染,更是觉得压抑得很。
两人不断碰杯饮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殷子辛已经去衙门了。
桌子上,放着早饭,和殷子辛昨天拿来的皇宫失窃案相关卷宗。
住在殷府暂时是安全的,许小仙可以安心看这些重要的卷宗,以期能够查到有用的东西。
之前在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地牢里看,身边有那么些锦衣卫的眼睛盯着,一个个的,光是放眼神刀,都能把他催得手忙脚乱了。在那种环境下,哪怕看得再仔细,也难免会有纰漏吧?
今日,许小仙就打算一直在房中看卷宗——实际上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看了大半日,许小仙将这些卷宗反反复复看了四遍,最终,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小太监们的供词,都是从失窃当天的辰时开始的,而在失窃之前的一两天里,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晓。
既然这件事情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就连锦衣卫那边,也开始怀疑是鬼神所为,那么自然也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
如果那些让他们失忆的妖法,并不是在事发当天给他们中下的,而是在前两天就给他们种下,一直潜伏在他们身体之中呢
所以,在案发前一天、甚至于前三天,这些小太监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就至关重要了。
正想着,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小仙,是我。”
是周新的声音。
许小仙忙打开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