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双亲碑前。
一少年,两行泪,三叩首。
“瞑少爷,对不起!”身后王伯轰然跪下,如悔罪伏法的恶徒,痛不欲生。
瞑止泪起身。
“那夜,若非老奴失职醉酒未归,又怎会让那贼人夜间纵火行凶害了三爷与夫人!族人皆嫌我憨痴不肯留我,得三爷夫人恩典收留,老奴才不至于饿死街头,可是我却不懂惜福报恩,老奴有罪啊。”王伯瘦弱的身体伏地,声音沙哑,呜呜哭泣。
瞑面容憔悴,泪渠留痕,看着面前被自责愧疚折磨而心神俱伤了无神采的王伯,瞑又怎忍无故妄责一位劳苦忠心的家仆呢?!
瞑擦去眼角依旧温热的眼泪,扶起王伯,捻去飘落在其花白银发上的残叶,诚然道:“王伯切莫自责,当年家父被逐出族谱家门,无财无势,无依无靠,仆从丫鬟离散,只有王伯您不离不弃,这般恩情常听父母生前心念口传,瞑也会铭记在心。”
主仆二人泪眼相视,泣而无言。
一风袭来,携堂前笑语欢声,杯盏击歌,佳肴飘香,却拂不平这满山荒凉,世道沧桑,断肠哀歌……
……
无论人前多么光鲜亮丽,人后都有阴暗;即使表面再富丽堂皇,背后都会有肮脏。
这间房就很阴暗,也很肮脏,连接张府的后院与荒芜的后山。
吱~
房门应声推开,空气中弥漫着霉败气味,房屋凌乱,虫鼠在阴暗的杂物间放肆地穿梭着。
“您一直住在这?!”瞑看着东北角以干草为床旧衣为被的窝,再看看身旁年过半百的王伯,心中恼怒。
“我不在乎,只要能守着三爷和夫人。”
瞑感受到脚步,侧过头,看向张府后院与后山一墙之隔的门。
王伯察觉到瞑目光,转身看去。
门被左右二分,一仆迈步进来,醒目的八字胡,嘴角含笑,目光深邃,大步向瞑。
“坦诚相待的主子,忠心可鉴的老仆,令人动容!”
“崔勇?”王伯疑惑了,人确认无疑,疑惑的是作为二爷的执事管家,崔勇向来与自己毫无交集,突然造访,必有事因。
“瞑少爷。”崔勇向瞑微微一礼。
瞑点头应道:“崔管家。”
“瞑少爷,您一路奔波饥困,二爷特令我让厨房炒了几道下酒好菜送来。”
崔勇言罢,身后下人提着食盒进来,摆桌,取餐,温酒,一切妥当。
“瞑少爷,慢用。”崔勇就像下人对待主子一样,恭敬有礼。
王伯心中不解,疑惑地看向瞑。
“谢谢。”瞑也确实讥乏,点头谢道。
瞑示意王伯坐下,提起酒壶,斟酒两碗,自顾端起碗一饮而尽。
王伯见瞑毫无顾忌地享用起来,也就不再多虑,提筷端碗吃将起来。
美酒入樽,佳肴盛碟,主仆二人大快朵颐。
瞑喝完壶中最后一口酒,放下碗筷,起身抱拳:“酒足饭饱,有劳崔管家,替我向二伯道谢。”
“是!”崔勇微微欠身,恭敬有礼,此刻,仿佛他真的成了瞑的仆人。
崔勇对身后招手,一名下人上前收拾碗筷清理桌子,一名年芳二八的丫鬟碎步急来,步距小,却轻快而稳健。
作为帝国第一修真家族的张家,对下人的言行举止同样严谨苛刻,毕竟要对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头。
丫鬟奉上两套衣袍。
“衣衫褴褛是称托不出瞑少爷的俊朗儒雅,更加配不起张家三房少爷的身份。”崔勇取出洒金镶边黑袍,交给瞑。
“二伯的意思?还是崔管家意见?”瞑看了看衣服,给了崔勇一个浅浅的笑,问道。
“二伯的关心,最重要的是瞑少爷初初归来,根基不稳,十分需要二爷的这份关心。”崔勇也给了瞑一个笑容,笑得有些高傲。
“这是给你的。”崔勇将另外一件衣袍递给王伯:“瞑少爷已经回来了,你的自责自暴自弃换来的除了颓废和被人欺辱嘲笑之外,还会辱没了瞑少爷的声望,作为下人最重要的是时时刻刻替主子着想。”
言罢,崔勇并没有给瞑和王伯任何发问的机会,转身离去,崔勇离去的背影并不像一个下人。
瞑终究不是他的主子,他也没把一个穷困潦倒无权无势的浪子少爷当主子。
“瞑少爷,崔勇这态度可不像是会拿您当主子的下人。”王伯看着崔勇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衣袍对瞑说道。
“崔勇恭敬在前,傲慢在后,只不过是在传递一个信息罢了。”
“信息?”
“他可以捧我当主子,也可以踩我如奴子!”
“他这是在羞辱!”
“不!是威逼利诱!”
“我们妨碍到二爷了?”
“或许要反过来了,二爷觉得我们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棋子?”
“一颗可以改变天平倾斜的棋子!”
“这场漩涡可不好趟啊!要不,我们尽早离开吧?”
“现在谁也离开不了张府。”瞑一声叹息回来。
“为什么?”
“长安此人如何?”
“并无往来,听旁人提及长安媚上欺下,好逸恶劳!但头脑灵活,反应很快,由此较得大爷喜欢,成为大爷门前下人,瞑少爷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长安死了,死因不明,凶手未知。”
王伯听闻十分惊讶,沉吟道:“江湖上有胆量也有这个实力在张府杀人的不多,又恰逢特殊时期,长安之死颇为蹊跷。”
“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