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她的倒打一耙,方可欣拈起一只紫金狼毫,醮墨在纸上挥写起来,嘴上不紧不慢的道:“三姐可知刘表哥今日出了些意外?”
方可慧不自觉顺着她的话问道:“出了什么意外?”
方可欣放下笔,抬首一叹:“刘表哥被人剥光衣物扔在了大街上,还信誓旦旦的称与三姐你有了苟且!”
“胡说!”方可慧玉容骤变,怒声喝道。
的确是胡说。方可欣不露声色,无奈道:“我也不信。但当时有许多人在场,便是假的怕也会传成真的。三姐,你难道……”
她疑惑的眼神刺激得方可慧愈发恼怒,眼中厉色尽显,咬牙道:“好个刘箦,竟敢污我名声!”
“三姐可体会到了被泼脏水的滋味?”沁凉入骨的声音唤回了方可慧的理智。
方可欣轻搓指尖,擦去染上的墨汁,眸色却如墨汁般越来越浓。她掀眸看向方可慧,“三姐一直以来的悉心‘照顾’,我铭记于心。从今往后,望三姐能好自为之,需知收因种果,做过什么,迟早会还报什么!”
她的眼神和话让方可慧莫名胆颤心惊,但没等她反应过来,方可欣便已扬长而去。她惊疑不定的低头下,瞳孔微缩,案上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力透纸背、杀气腾腾的大字:恶果自食!
方可慧面色变了几变,一把揉碎纸,厉声吩咐:“查清今天在绮兰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一离开琳琅院,彩月便迟疑的小声道,“您这是同三小姐撕破脸了吗?”
这小丫头着实挺逗人,方可欣停下脚步,似笑非笑:“怎么,你觉得不妥?”
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没有直接“教训”方可慧,只因对所处环境还有几分顾忌。她不怕人,但厌恶麻烦,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教训”方可慧显然不智。不能一击必杀时,她会选择暂时“放过”,但以她的性情和穿越的身份,同方可慧虚与委蛇也绝不可能,撕破脸理所当然。
彩月抿了抿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愁个不停。虽然三小姐对五小姐也不安好心,可明面上府里的人正是因三小姐才没敢太过怠慢五小姐,若是五小姐真同三小姐撕破脸,以后府里的下人怕是会更加轻怠五小姐了。
“你说什么?”方可欣微怔。她正看着彩月,没见其张嘴,可这声音又是从哪传来的?
彩月呆了呆,“奴婢没说话呀!”
方可欣蹙眉,以她的耳力断然不会出现幻听。
这时,游廊前走来一名家丁。她邃然听到一记淫猥的男声:啧啧,方可欣这小dàng_fù虽然名声臭,脸蛋倒是美得很,要是能同她欢好一番,滋味肯定不错!
方可欣脸色渐沉,倒是只有一半是因这些秽语。
“五小姐!”家丁走到她面前,半恭半敬的行了礼。
方可欣眯了眯眼。一样的声音,方才那些话果然是这家丁说的,然而,同彩月一样,方才她并没有看到这家丁张嘴。
难道,她听到的是他们心里的声音?
莫非,重生后的自己,有了读心术?或者,是原身在绮兰阁撞伤后脑,因而激发出了这种能力?
“这小dàng_fù果真,直勾勾盯着老子,难道是看中了老子?”
“咚”地一声,家丁被方可欣一掌扇得撞到了墙上,额头登时见红,嘴里满是血水和碎牙。
彩月目瞪口呆,家丁嘶声痛嚎。两人都不知方可欣为何突然动手,而且她的力气居然如此的大!
方可欣自然不会解释,冷叱一声:“滚!”
家丁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和嘴,掩住眼底的怨愤与阴毒,狼狈离开。
“天啊,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可欣侧首睇眼还没回过神的彩月,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昨日我听到他对我污言秽语,今日不过教训他一二。”
“小、小姐,您刚才好厉害,好有气势!”哪知彩月回过神后,居然一脸崇拜和景仰。
方可欣挑了挑眉,掩住几分笑意,提步朝住处“朝阳院”走去。
“真是晦气,居然要对这小贱人行礼……”
“丞相府居然出了这种不知廉耻的小姐,真是丢人……”
“这小脸小腰的,扭起来可真带劲……”
“哼,这小贱人居然勾引邱大哥,真是没脸没皮……”
沿途走去,方可欣不断听到各种或轻蔑或不耻的“声音”,无一例外,发出这些声音的人没一个是用嘴说的。
方可欣面无表情的回到朝阳院,心底颇是五味杂陈。尽管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她”名声极差,却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简直是人憎鬼厌,在他们“嘴里”较之青楼卖艺不卖身的妓子还来得轻贱。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心。饶是她并不在意恶名加身,可对这种状况也颇觉困扰了。其实,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其并未做过任何之举,只因脾气过直受不得激,自幼又无人训教而行事不拘小节,再被有心人一激一捧,便时常做出些荒唐的事来。譬如为追男人而跑到青楼这种!
原身倒是知晓自己名声不好,可浑然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若非其常做些蠢事,这种直爽的性情倒是颇投她意。
支开彩月,她娴熟的处理好脑后的伤。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肿了个大包,不必多久便能消退。梳洗过后,她顿觉腹中饥饿,遂唤来彩月,询问:“什么时候用午膳?”打她进了这朝阳院,除却彩月忙前忙后,便未瞧见其余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