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察觉到莫名其妙的,外头就变了天。
外头的事情,贺内干都会和崔氏说一说,外头的事情和家里是关联着的,一有战事,贺内干少不得要替李诨鞍前马后的去打仗,总不能让家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贺霖听见母亲用谈论天气似的说起天子和丞相互斗,结果做女婿的天子把岳父丞相的脑袋给砍了的时候,她简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子是个甚么样的货色,她这个消息不是很灵通的人也知道,就是个傀儡天子,境况和汉献帝类似,说是皇帝,其实朝堂上的事情半点都由不得他做主。
就是这样一个傀儡皇帝,竟然真的把丞相给杀了。
她记得当年汉献帝搞出衣带诏都没有把曹操给搞下去。
不过,她也很奇怪,怎么都认为把权臣搞下去就万事皆好了呢?
“照着你兄兄的意思,怕是又要打起来。”崔氏说道,如今步六孤一族都嚷嚷着要给丞相报仇,大军在晋阳将要出发,晋州刺史这一次虽然不参与到此事中去,但日后怎样到底难说。
崔氏可不觉得李诨就会放任大好机会在眼前飘过。
“又要打起来啊?”贺霖听到这么说,眉头蹙起来。
“这么十几年都是这么打过来的,早该习惯了。”崔氏道,“在怀朔的时候,茹茹人不也是经常前来杀掠么?”
贺霖一听,算了算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过几天的太平日子,在怀朔镇被茹茹人闹得不得安宁,到了晋州,步六孤家和皇帝又打起来了。
“这么一打,又要乱了。”自从步六孤荣灭了陆氏兄弟,平定河北之后,被安置在河北的鲜卑士兵因为不会种田又不能和在草原上一样放牧失去谋生技能,时不时闹事之后,大致上还是比较平静。
如今步六孤荣一死,步六孤肇带着一群堂叔堂兄弟堂侄浩浩荡荡要去洛阳,找皇帝拼命,皇帝灭了步六孤荣应该也没想过继续和步六孤氏一起分享权力。
不闹成一锅粥那才是真奇怪。
“如今这天下哪里是安宁的?”崔氏见着女儿面上浮出苦恼的神色,轻笑一声,“人和虫豸一般朝生夕死。”
说着不知道起了什么感叹,贺霖望见崔氏的目光幽深起来,看向洛阳的方向轻叹了一口气。
贺霖不知道崔氏哪里来的这种感叹,她想了想道,“不管如何,能活下去总是好的。”如今的是日子已经比当年怀朔镇好上半点不止,她这么十年也熬过来了,贺霖觉得日子再难过也比不得当初在并州时候担惊受怕的差了。
能活下去,她还是要活下去。
“对了,你也十四了。”崔氏回过神来望着女儿,“按道理也该出嫁了。”
贺霖立即好像头上被敲了一闷棍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普通鲜卑人家的女儿,六七岁出嫁的大有人在,她十四岁了还在家里已经算是少见了。
“家家……”贺霖嗫嚅道,她垂下眸子来,有些不安。
十四岁就嫁人在古代很常见,但她真心有些接受不了,尤其十四岁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要是真的开始夫妻生活和生育的话,对身体是极大的摧残。
这些话她不太敢和崔氏说,说了会被当做不正常。
“你兄兄这一次要跟随刺史出去。”即使李诨不去淌洛阳那一滩浑水,但也少不了要前去和那位颍川公见面,贺内干一定是要跟着去的。
家中儿女亲事,由父亲做决定。
“恐怕又要拖上一两年了。”说到这里,崔氏叹了一口气。女儿长到十四岁,早该出嫁了,贺内干一心觉得自己能爬的更高,也能给女儿谋个更好的婆家。比起眼下草草将女儿嫁出去,还不如再留上一年半载的。
娘家强大,女儿在婆家里管教起夫君,哪怕是正大光明的嫉妒,腰杆都能硬上不少。
“别家的小娘子,听见嫁人都是高兴的很,你倒是害怕。”崔氏说道。
贺霖听了垂下头去,“儿想留在家中给家家和兄兄尽孝。”
“这份心是好。”崔氏转过头去。
**
李诨下定决心不去淌洛阳的浑水,但是步六孤肇邀自己一同前往,若是直接拒绝,怕步六孤肇会不喜。
李诨如今是晋州刺史,晋州此地比不得晋阳那等重要的位置,处于河北一代,颇有些山高皇帝远的味道。当年贺内干知道李诨竟然被委以晋州的时候,会那般觉得惊讶。河北经历战乱,再加上胡汉对峙,安置在此地的鲜卑人们更不是省油的灯倔强的很,不会种田,没有牛羊放牧,憋足了劲的闹事,怎么看都不是好地方。
步六孤家如今的家主已死,但步六孤家的人占据晋阳等要害位置,委实不是李诨这个晋州刺史能够比得上。
洛阳城破只是迟早的问题,只是李诨真心不想跟着步六孤肇身上也挂一个弑君的罪名。
李诨和长吏商量许久,决心拿着自己属地内的鲜卑人叛乱之事做文章,那些鲜卑人性情彪悍,闹起来可大可小,要是放任不管真的会成一大隐患。
李诨只能让长吏动身前往晋阳,告知步六孤肇,他必须留在晋州看着那几万鲜卑人不要闹出幺蛾子来。
那些鲜卑人原先都是陆氏兄弟手下的士兵,没了饭吃饿肚子时不时就要闹事,有时候还闹的挺大。
他手下的人都是跟着他从六镇带出来的兄弟,这么多年下来是绝对的嫡系,留下来处理那些事情也未尝不可,但李诨就拿着这事做借口不去了。
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