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繁闹如常。
一艘从北面来的大船靠了案,踏板搭好,船上的客人便络绎不绝的下了船。
一个船长模样的人非常热络的同两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说着话,一直送他们下了船。
两人在一个茶棚前避过迎面来的载货的大车。
“咱们去哪?”其中一个道。
“你这不废话吗?”
“我是问怎么走?”问话的人微皱着眉头。
“嗯,我想想。”
另一个努力回想他以前走过的路,这时茶棚里歇脚的人在聊着近期的新奇之事。
“你们知道吗?就前段时间来咱们这儿的那个美貌富家女……”
“怎么了?又有什么骇人的消息?”
美貌和富家女这两个词并在一起,再加上那种传播小道消息特有的语气,旁边的茶客也来凑热闹,“什么美貌富家女?”
“就是前些日子,那个出十万两诊金给她夫君求名医的那个啊!这城中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我这出门几个月,刚回来,哪里知道?快说说!”
“那富家女据说长得是倾国倾城啊!只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忽然就出现在了广州城,全城张贴文告,出十万两诊金要给她的夫君求名医!”
“十万两?我的老天爷啊!”
“可不嘛!当时听到,也把我惊的心肝发颤!得够咱们花多少辈子!早知道我就去学医了!跑什么生意嘛!跑断腿也就这点利!”
“你以为这十万两银子好拿啊?”
“怎么说?”
“那文告一贴,不说要广州城,周围其它城的大夫,有名没名的都赶了来!那叫热闹啊!你随便进个客栈,都能碰到好几个大夫!”
“大夫也都这么爱银子?”
“你这不废话吗?银子谁不爱?”
又听到这句“你不废话吗”那个之前皱眉的男子,眉头皱的更深。
“那来那么多大夫,治好了吗?”
“那富家女还是个懂医的,一般的大夫进了门,问几句,拜了茶就又给送出来,竟是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
“我还是想知道,治好了吗?那可是十万两的诊金啊!”那人执拗的要知道结果。
“不清楚。反正现在那文告换了。”
“换了?”
“之前找的大夫说治心症的,现在又要找治睡症的。你说这有钱人怎么那么爱生病啊?”
一个声音插过来,“你们说的那个富家女,姓甚名谁?”
“据说姓云,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辛坦之眉头皱的更深,对严世真道:“眉儿信上说她要成亲,还是已经成亲了?”
还在努力想路的严世真嫌弃道:“咱们不是赶来帮她操持的吗?”
“你不要想了,咱们还是赶快叫辆车过去吧。眉儿怕是遇到事了!”
严世真见辛坦之面色郑重,也没与他争执,正要叫马车,却见云藏急急赶过来。
“严先生!辛先生!你们可算来了!”云藏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眉儿,出了什么事?”辛坦之面色冷静,话语急切。
“爷病了!严先生快救命!”
严世真什么都不问,“快带路!”
严世真见到宅院内挂着白挽,几乎要昏厥过去。辛坦之忙扶住他。
“你别急。”云藏正要说话,辛坦之抓住一个人道,“你家主人怎么了?”
宋均见去接人的云藏跟着,且这人说话是北地口音,双目放光,“你是老太爷?”
“什么老太爷?”辛坦之一把丢开他。
“严先生、辛先生不要急,快随我来。”云藏上前扶着严世真就往里走,边走边抹着眼泪解释,“那白挽是为江公子挂的,数日前,江公子过身了。江公子去后,爷就醒了一小会儿,这都五六日了,一直都睡着。广州城的名医来了个遍,药也喂了不少,就是不见人醒……”
严世真见到的云树,几乎同灵堂内的江雨眠一样干枯,呼吸微弱,顿时老泪纵横。他的眉儿从小到大都是不能离开他身边的,离了他,回来就要吓死他!
“你老糊涂了?现在哭什么?还不快给眉儿看看!”辛坦之将严世真按坐在床沿。
严世真抹了老泪去探脉,辛坦之则眉头深皱,向云藏道:“眉儿成亲了?和那个姓江的?”
云藏点头。
“是。江公子是成亲当晚没的。爷在这屋里守了他一天两夜,不许我们进来打扰。最后是宋均进来将江公子的尸身抱出来,爷才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去灵堂看了一眼,就昏睡到了现在。”
这个徒儿竟是如此的痴!
严世真抹着眼泪,又是施针,又是喂药,而后就坐在床边抓住云树的手,大哭起来,边哭边唤着她。
“眉儿啊,眉儿,义父来了,义父来了,你快醒来啊!醒来啊!”
辛坦之见严世真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便知道云树是不好了,禁不住眼睛也发酸起来。
严世真哭了半天又换了调子,“眉儿啊,眉儿,义父来了,义父把江雨眠给你医好了,江雨眠他好了!你快起来看看啊!”
“眉儿啊,你哥哥回来了,余宏回来了,你师父要杀了他,你快起来拦着他!”
辛坦之心头一梗,眼泪愈发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他只有这两个徒儿,一个背他而去,一个命悬一线……他完全忘了他还有一个叫单成的徒弟。
“眉儿啊,你师父又疯,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你不能不管他啊!眉儿,你快醒来啊!”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