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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墨只得将衣袖里的东西抖出来,是一个小药瓶儿。
梅妃看着小药瓶儿,拔开塞子,就要凑近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不料烟墨喊道:“娘娘慎吃!”
“嗯?”
“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梅妃放下药瓶,脸上已是威严有加。
“琼……琼皇子想喝……竹香玉露,命小的……去找了些……”
“胡说!”梅妃一拍案几,药瓶儿立即倒下,骨碌碌滚到案几边缘,被拦在边儿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不快如实说来!”
烟墨吓得连忙伏身跪地,嘴里竹筒倒豆子般道:“琼皇子说,利用今日紫英宫聚会,在瑞皇子的酒里放些这个……”
“这是何物?”
“银杏叶汁……”
“为何要给瑞皇子酒里放这个?”
“它含有毒……”
“胆大包天!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梅妃抓起药瓶儿,举起来便要摔。突然,她想起什么,又放下来,压低嗓子厉声对烟墨道:“你可知道,此事一旦败露,非但你们不能成功,就连性命都保不住?”
烟墨轻吸一口气,身子伏得更低了。
“幸好被我碰到!不然,你们便酿成大祸了!此后,再不可行诸如此类之事!听见没有?!”
“是……”
“滚吧。赶紧去紫英宫伺候,不要惹人生疑。乐安那小妮子,可不是一般的机灵……”
烟墨爬起来,一溜烟儿往外跑。在门口碰到一个紫衣宫女,宫女道:“你回来了?琼皇子让我告诉你,紫英宫来催,他带着王乐师先过去了。你得了东西便快快过去。”
“娘的!你如何不好生守着等我?害我被梅妃娘逮个现着!”
“本来我守着的,只是王乐师叫人带话说有一根弦快断了,着人送一根过去。我这才找了一卷丝弦叫人送去。你怎么被娘娘逮了个现着?”
“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楚!”烟墨一甩袖,抬脚出了梅苑,追他的主子琼皇子去了。
紫英宫里,皇子公主王孙公子坐了一大圈儿人。张果儿的主意,今日聚会,纯属同辈友情小聚,不讲尊卑,不分堂上堂下,只东南西北四方围住安座。东北角留一个奴仆送酒菜的出入口。
乐师王念接好琴弦,匆匆赶来,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已然欢声笑语。
她一时恍惚。一年前,在明州时,浣梧书院的学子们不也时常小聚吗?那般热闹,竟是恍然又回到耳畔。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
王念一时动容。
一旁的白衣小宫女问:“王乐师,还有什么东西拿掉了吗?”
王念抬头,眨眨双眼,将溢出的泪花眨回去,呼出一口气,对着天空无声地笑了笑,感觉神色调整自如了,这才抬脚进门。
大堂上,已然坐满了人。
王念一眼便看见东北角上坐的那个人——裴、桐、仪!
她的心脏顿时加速跳起来。灯下梦里想了千百回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还是那样英俊爽气,风度翩翩,不,他看起来比在明州时更成熟稳重了……
所有的幸与不幸,都是为你……
他的旁边,坐着张果儿,那个化成灰她都认得的女子。她正与裴桐仪说着什么调皮的悄悄话。说完,她莞尔一笑,裴桐仪却哈哈大笑起来!那般亲密!那边和乐!这一切,本是属于我汪若芸的!属于我的!
王念心下生怒,手中发恨,紧紧抠住怀中箜篌,指甲在琴木上用力一划,碰到一根弦,发出“铮”的一声琴响。
众人转头。
张德琼见王念进来,起身道:“来来来,给各位介绍一个新鲜人儿!”他对门口的王念招招手,示意王念过去。
王念怀抱箜篌,款款行至堂中。
“乐师王念。太乐府的箜篌高手!他颇会弹琴,就连我母妃如此挑剔的人,都喜欢听他弹琴,日日让他来弹。今日大家伙儿欢聚,我特意向母妃要了他来,为大家伙儿助兴!”
众人欢喜,皆鼓掌欢迎。
长寿站起来,走到王念身边,转了两圈儿,又闻了闻她的身上。
长阳道:“长寿你发什么神经?”
“你是何方人氏?”
“在下明州人氏。”
长寿一击掌道:“不像!声音不像!”又问:“你可认得明州太守汪虫家的二小姐汪若芸?”
王念垂目,道:“小生乃贫寒人家出生,哪里有幸结识太守家的千金小姐!”
“可是,你真的长得非常像她耶!若是你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谁都会认为你就是汪若芸那臭丫头!不过,声音确实不像!看来,只是长得像而已。”长寿说着,悻悻回到座位上。
王念心下暗自舒出一口气。幸好归儿在一个郎中那里觅得调整嗓音的药方。不然,今日便败露了!
长阳捻起桌上一枚香妃葡萄,道:“长寿你真是糊涂,汪贵一家,不全都被赐死了吗?那汪若芸自然也香魂飘散,如何还会站在这里?难不成,大白天的,闹鬼了吗?”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长阳虽然没提汪氏一家人是怎样被赐死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林皇后做的好事。她故意这样提,显然是在为林皇后攒仇恨。
坐在西北边上的秦相早已把持不住,想要过去。日日挂念着不得相见,不想今日突然就在眼前,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堵在口头。幸得长寿走回来,抓起小桌几上一串葡萄,道:“这个好吃!”他才止住了神情,没有失态。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