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吧,有什么进展我再找你。”
顾心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线索。
两个差官走的时候,黄差官骑着从县衙借来的马,老竹却是骑的自家老毛驴——本县衙门不宽裕,统共两匹公务马,能被黄差官借来四山村一匹,都是看在给顾心办案的面子上。
至于老竹,走远路办差从来都是自带毛驴。
顾心要给他们带些吃食拿走,黄差官有意接,老竹脸色一板:“我们来破案是公务,吃你家饭干什么?你们虽然是报案的,但监守自盗也有可能,没证明你们清白之前,我不沾你家的东西。”
黄差官只好讪讪收回手。
老竹一整天没吃顾心家的饭,喝水也是自带水囊,黄差官可是吃了午饭晚饭两顿,对比明显。
老竹骑驴走了,顾心目送他背影远去,觉得这位老人家真酷。
她喜欢跟黄差官这样的人打交道,知情识趣,大家互相吹捧互相帮助,挺好。但她更尊敬老竹这样的人,凭本事吃饭,认真做事,铁面不沾人情往来。
看上去似乎是不合群,不圆滑,但世上要那么多圆滑的人干什么?
顾心自认是个油滑奸商,但她打心底里崇尚风骨!
差人离开,单轻舟也告辞,只剩了顾心一家的时候,何翡翠苍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心儿,那位官爷说的监守自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是咱们偷了金子?”
“娘,您别疑神疑鬼的,那就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办案的人什么情况都要考虑到,他可没说咱是小偷。”
“可是他、他看人的眼神真吓人!”
“那是他的习惯,您别往心里去。”
何翡翠始终是愁眉不展,隔一会就要自言自语一句,“……那么多金子丢了啊。”
有点祥林嫂的趋势。
顾心让灵儿缠着她讨教针线活,没敢把院子里聘礼都是贵重玩意的事说出来,不然何翡翠恐怕要崩溃。
因为查案的事,顾心又耽误了一天生意。
刘大娘倒是意外地从县城回来了。
“听说你大喜了?唉,我没能赶回来给你道喜。”见了顾心,她神思恍惚地说一句恭贺。
顾心拉着刘大娘的手:“不敢让您惦记,您家里亲戚出了事,我却在后院接聘礼办喜事,实在对不住……事出突然,缘故说来话长,以后再跟您解释吧。珍儿一家子怎么样了?”
刘大娘摇头:“唉,这是他们一家的劫难,跟你办喜事没关系,你可别自责。我这趟回来……”
欲言又止了半晌,刘大娘终究说出来:“我厚脸求你一回吧!听说你订婚的人是京城富贵人家,排场挺大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捞一捞珍儿他们一家三口?”
顾心微愣,没想到是这样。
刘大娘老远从县城赶回来,是听说了她的“未婚夫”有势力,赶来求援的?
可怜刘大娘一片苦心!
“我知道这样挺过分,你刚跟人家订亲,我就让你去求人办事,恐怕要让人家看轻了你。本来人家高门大户,咱们小门小户,就该谨慎些别让人家以为咱图他的富贵……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刘大娘说着眼里就含了泪,赶紧举起袖子抹掉泪花。
“心儿丫头,你要是可以帮,就帮一回,大娘一辈子记得你的好。要是不行也别勉强,大娘知道你的难处。”
顾心的心情复杂。
事情起因,本来是她想整顿员工风气,拿冯珍儿杀鸡儆猴,给个小小教训就完了。谁知米嫂手狠,一下子把人弄牢里去。
弄牢里倒也没啥,衙门有人,冯家在里头也吃不了苦,关几天放出来压压惊便是,可人算不如天算,谁又想到冯珍儿自己作死去贴标语啊!
沾上石佛会,犯在周县令本人手里,现在不好整了!
眼看着把刘大娘急成这样,顾心有些惭愧。
她当初要是换个方式惩戒就好了,说不定没这些后续。
虽然冯珍儿作死,她也算个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啊。
“大娘,从您收留我们母女那天起,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件事我肯定竭尽力帮您。县城那边您别跑了,好好在家休息两天,这件事暂且交给我。”
顾心一力承担下来。
她本来是没有这个决心的。最近每次见到米嫂问牢里情况,米嫂都只能告诉现状,想出手是有心无力。顾心没打算催米嫂捞人,毕竟周县令那里不好通融,顾心打算观察一段时间,寻个机会再稳妥一点解决问题。
可刘大娘这样子,顾心下了决心,去求单轻舟吧!
就算因此被对方提什么要求……先暂且忍着,解决问题再说。
顾心打定主意,说干就干,安抚下刘大娘,跟家里寻个借口,她就去找单轻舟。
月华初上,乡村的夜晚十分静谧。
舍得点灯的人家不多,大半房舍都黑着灯,大家早早入睡了,零星一些灯火,遥遥呼应着天上星河,像是几点星子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入秋,夜里空气微凉。
顾心还穿着单衣,一阵风吹来,她抱了抱胳膊。
轻风拂动裙角,是她细碎快捷的脚步。
在集市上买的简易小灯笼提在手里,晕黄的微光照着,没一会就到了李郎中家。
李郎中的老伴给顾心开了门。
顾心自己去后头找单轻舟,隐约听见老太太回屋跟李郎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