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他轻柔笑问。
她却因为他下针时用力微猛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
“痛了?”他连忙停手,问。
她缓慢摇头。
墨砚皱了皱眉,这用于刺青的颜料经过特殊的药化,为了能够渗进皮肉之后进行隐形药性反应,腐蚀性极大。现在这时候暂且不说,可她在才出生时娇嫩的肌肤上就已经被这样猛烈的药水纹过一次,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如此心狠手辣。那个女人……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腔无法抑制的怒火!
“要不休息一下?”他问。
“如果不快一点一气呵成,我会很痛的。”阿依说。
墨砚无奈。只得加快手上刺青的速度,顿了顿,问:
“你刚刚说你想过了,你想了什么?”
“我想了两件事,一个是……我虽然从医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学会了许多东西,怎么说,那些医术应该算是只有我会的,或者也有许多大夫会但我有一些特殊心得的。大夫本身就是救命的行业,做大夫的自然是救活的人越多越好,想要救活许多人必须要医术精湛,要想医术精湛,只学习自己的那点东西是不行的。
一个人的岁月和经验有限,但生命的奇妙无限,只凭一己之力,即使到最后有了很高的造诣,可是只守着自己的东西,自己拥有的那点东西有局限性不说。不能将自己的所学更广地传播出去,不让更多的新大夫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行更深的钻研,而是让新人永远从零开始靠自己的经历积攒经验。这个行业将永远无法进步,能原地踏步不后退都是好的。这样的发展不是很可笑么,这又不是在做私房菜看生意好坏,医馆是救命的,如果每个大夫都死守着自己的那点东西,甚至许多大夫连医徒都不收,大夫之间没有交流甚至还互相反感,这样下去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打个比方,我能够治愈八成的臌胀。但大齐国许多地方能够治愈臌胀的把握只有一到两成,病人在帝都周边可以来找我。可在其他地方若要千里迢迢地赶来只怕还没到帝都就会死在半路,总归就是会死。我可以教会百仁堂的大夫治疗方法。但百仁堂再多对整个大齐国来说还是少的,所以……”
“所以?”墨砚疑惑追问。
“我要建立一个医学会,把大齐国的所有医馆大夫全部联合起来,也许最开始他们不会愿意,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以加入这个学会为荣。不仅如此,我要建立一个学院,就像学馆那个样子的,全部由名医授课,全面地培养优秀的大夫,不管他们学习结束后去哪里从医加入哪一家医馆,哪怕是去乡间做大夫,他们都是出自这个学院里。
我要在我的有生之年让这个学院能够成为令所有参与者都倍感荣耀的学院,虽然这样做会弱化百仁堂在医界的地位,我心里也有些犹豫,但‘悬壶济世,仁善博爱,兼济天下’不是只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我或许无法一下子改变整个行业,但总要有人去做出一些改变……”她侧过头,望着他,粲然一笑,一张秀美的小脸上闪烁着的是耀眼炫目的光彩,“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推动了,或许就可以开始改变了。”
墨砚望着她璀璨恍若月夜下的宝石一般夺目的杏眸,心脏一动,竟有一瞬意乱情迷,俯下身去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阿依呆了一呆,迷惑地问:“墨大人,你干吗突然亲我?”
墨砚眉眼含笑地望着她,轻道:“因为你很可爱。”
阿依又呆了呆,紧接着整个人警惕起来,戒备地盯着他,认真警告:
“墨大人,你不要想趁机对我乱来哦,今天我没空闲,再说我很痛的,在我配出不会痛的药之前你不许碰我!”
墨砚面皮狠狠一抽,无语,把她往床上一按,继续刺青。
“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他问。
“……医学会的事是我自己想的,但百仁堂的招牌我也有责任传递下去,宣儿不适合也不喜欢习医,私心里我也不想让他接手百仁堂,但总要有一个人跟在我身边将来也好接手百仁堂,虽然这是以后的事,但我之后想从秦家宗族里选一个有资质的孝子放在身边培养成继承人。”她轻声回答。
墨砚闻言沉默下来,手中的刺青针也停住了。阿依微怔,回过头疑惑地望着他问:
“怎么了?”
墨砚看着她,静默了半晌。淡声说:
“你生孩子吧,长子自然要随我的姓。但第二个儿子我答应可以让他跟你的姓。”
阿依呆了一呆,继而震惊地望着他。
墨砚因为她这样的眼神表情有些不自在,顿了顿,故作从容地道:“不管发生什么你会一直姓秦对吧……”他偏过头去,用很黑心的语气说,“虽然百仁堂现在衰败了,可一旦被你蓉,以前的辉煌指日可待。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放开,肥水不流外人田,天下第一医馆未来就让我的儿子来接管吧。”
阿依望着他,墨砚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将她往床上一推令她重新俯趴着,着手继续刺青。
阿依俯趴在床上,一颗芳心在汹涌地翻江倒海过之后于平静下来之时品味到一丝如沐浴在和煦春光之中的温暖,温暖中略带一抹怅然,怅然中又混杂着一丝舒坦,沉默了良久。她故作凶恶地警告:
“墨大人,若是我第一胎生了女娃娃你却嫌弃我,我和你没完!”
“你放心。就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