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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哈齐追上玉儿时,她正坐在围栏上,靠着廊柱阖眼休憩,不远处目露阴冷之色的弘历因为听到雅尔哈齐的脚步声躲入了暗影之中。

雅尔哈齐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快走几步,坐到妻子身畔,扶着她的肩纳入自己怀里。

玉儿听到脚步声睁眼见着是雅尔哈齐后,便放松了最后一点戒备之心,在丈夫熟悉无比气息中,昏睡了过去。

诱导弘历说出他最深的yù_wàng,这个过程持续时间还不短,她累坏了!

于常人而言微不可察的轻细脚步之声远去,雅尔哈齐转过头,看着没入转角处的最后一片衣角:那个拿贪婪目光看着他的妻子、觑觎着妻子的少年……

想起先前妻子走后这个少年不掩杀气的神情,雅尔哈齐眯得只剩一条缝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凶狠的杀机。

看看怀里美丽的妻子,雅尔哈齐情不自禁收紧了双臂,他,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皇帝摆驾回宫后,雅尔哈齐也很快领着家人回了庄亲王府,等到玉儿醒来之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等玉儿吃过儿媳妇们备的晚饭后,一家子七口坐在雅尔哈齐的书房里说起白日的事(那拉氏三人还没得到列席的权利)。

虽休息了几个时辰,玉儿却仍有些倦乏,懒洋洋靠在丈夫肩上,“……弘历的灵魂,多出了一段记忆,有着明显的镶嵌痕迹,如同一块木板上锥入了一棵钉子,明显不属于原本的他,之前近十年的记忆抵不过一个八十几年记忆的影响,如同一张白纸,被一团浓墨所染,这墨看着似不大,其实,其质却极重,重得这张纸被带得飘离了命运轨迹。按说突然多出几十年的学识与经验是好事儿,可偏偏占主导地位的这位十二岁少年过于急切,未能把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化为己用,好像一个幼童拿着一个超过他负荷的巨大武器,挥舞起来便有些不顺手……”

弘普坐姿标准,接口道:“染黑了的纸,永远都不会再回复往日旧观,拿着自己掌控不了的武器在伤人时还会不小心伤己。”

弘芝叹道:“权力动人心,他不会安份守着一个庶子的身份的。”

弘英冷笑:“不安份?不安份就把他打安份了。”

雅尔哈齐与玉儿对视一眼,好吧,弘英就是这么个蛮横脾气,他们不是打他小时候就知道的吗。尤其他长年与十阿哥在一起,更是变本加厉,被惯得无法无天,若非还有弘普、弘芝在他头上压着,到现在,京中不知有多少他看不顺眼的八旗子弟被收拾呢。

弘普想了想:“六十年帝王生涯,又做了三年太上皇,按说,他怎么也不会这样没防备地把事儿说给第一次见着的人听吧?”

玉儿轻笑道:“唉呀,唉呀,只是一点催眠引导之术,小术啦。”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得意的小模样,失笑道:“你这一淘气倒好,皇上和四兄可就要头痛了。”

玉儿懒洋洋挥挥手,不以为意:“这是他们家的事儿,自是让他们去头痛的,谁让他们一个是玛法,一个是阿玛呢。我发现了不对,因势利导之下帮他们发现情况有异,他们应当好好感谢我才是。”

弘英眨了眨眼,呆愣道:“额娘,你故意的?”

玉儿一瞪眼:“什么故意有意,你额娘我只是顺势而为。”

弘英被自己额娘一瞪,赶紧赔笑:“是,是,额娘做得对,做得太对了!放在明面上的敌人,总比躲在暗处的好对付。”

玉儿满意地点头:“没错。”

雅尔哈齐无奈,他媳妇儿的性子他还不知道?不过是发现问题后犯懒不想动脑子处理,便干脆掀开来,让皇上与四兄自己处置,她却在把天捅了个窟窿后甩手而去,自顾自过自己的安闲日子去了。只可怜皇上和四兄,却是真真的要夜不安寝好长时间了。

弘普喝一口额娘特制的安神茶,闭上眼感受着那淡淡的暖意漫过,慰藉他疲惫与劳乏的心神——有额娘的孩子,就是幸福!

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后睁开眼,弘普说道:“晖堂兄当年的毒解了,弘历查到了我们家,今儿引了额娘去,必然只是打算不着痕迹地试探一番。”

弘芝唇角泛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却不知,额娘可不是那些娇养得成日除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外便什么也不懂的寻常贵妇。”

弘英狂点头:“是呀,是呀,他这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打探不成,更是把自己的老底儿全漏了。”

弘吉紧皱着小眉头:“弘历为什么对咱家这么大意见?”

弘芝看看大哥,冲弘吉弘宝道:“因为咱们几兄弟和晖堂兄亲近,他若要登上九五之尊的高位,晖堂兄却是最大的阻力。只是……”弘芝皱眉:“……他说他上一世时,并无忠勇郡王一系……”

几个孩子都不出声了。

雅尔哈齐想了想,放在妻子腰间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妻子,语带柔情,“当年,若非你们额娘相救,你们阿玛我却是早化成荒山里一捧枯骨了——那之后,自不会有什么忠勇郡王了,当然,没了你们阿玛我,就更不会有你们几个成日跟老子作对的了。”

五兄弟面面相觑,没了阿玛,没了他们兄弟,玛法却是无后了。

坐在弘宝旁边的弘吉突然右手握拳擂在另一只摊开的左手上,发出“啪”一声脆响,口里同时嚷道:“前些年在上书房,我和弟弟有一段日子不好过,却不曾想是他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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