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碗参茶就在林淑秋面前,直直的提醒着她所犯的错误--若不是她在小事上争强好胜,就不会让郎暮言和芙蓉发生那种事情,也不会让郎霍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无法求救于自己最有能力的儿子从而失去生命!

郎暮言的眸子直视着林淑秋,带着儿子对母亲的特有的恭谨,但是那深邃的眼眸里也在诉说无数情绪,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不再是三四岁要在母亲的羽翼之下被庇护,所有事情都听从母亲的安排!那眼神平稳无波,却诉说着无数情绪,林淑秋有一刻哑然了,她的三个儿子,唯有郎暮言最像郎霍,也唯有他最有出息,也是他,从来就是以一种堂堂正正的男人的姿态站立在这世间,几乎--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在父母面前撒娇,独立、冷静、自持!

但是不管他再男人,再霸道,也是郎家的孩子,也是她林淑秋的儿子,他对母亲的尊重和父亲一样多。他一直在容忍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容她以爱他的名义所做的他不喜欢的一切,包括在夜里喝一碗自己不喜欢的参茶,只是这一次,她深深的触碰到他的底限了--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以前不管怎样儿子都是站在她左右的,而以后,她会失去他了,以一种很可悲很可怕的方式……

但是林淑秋也强硬了一辈子,连郎霍这样的男人都让了她一辈子,即便她意识到了这种后果,她还是说:我累了,你先出去吧。你爸的丧事,我让临溪和芙蓉帮你,你这几日也辛苦,多一个人帮你,你会轻松一些。芙蓉是女孩子家,在细节方面,比你们拿得准。

所有的家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林淑秋不想还未尝试,就直接输了主动权,她不甘愿!

郎暮言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抬起的手复又放下,缓声的说:芙蓉可以出现在郎家,明天以客人的方式,来为爸爸送行。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她。

我已经收了芙蓉做干女儿,她来帮我天经地义。我这几日身体不好,正是想让她代我处理你爸的丧事,以女主人的名义接待客人!

妈,你确定吗?郎暮言淡淡地看着她,问。

能和这样优秀的父亲生活一辈子的母亲,他希望她还能有一点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淡然的目光里或多或少还带有一点期盼。

林淑秋提高了音量,我确定。

好。郎暮言轻声说,也没再说别的什么,只是示意来人将参茶端给林淑秋。

他转身出去,儿子对于母亲,一向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林淑秋软硬不吃,任何一个人站在他的角度和位置都会为难。他能做的不多,但是他也只是想为自己活一回,而不是永远都按照母亲的意见和建议活着。

林淑秋颤抖着端起参汤,曾经郎天白也这样过,现在郎暮言又这样,唯有郎临溪一个人还贴心一点,但是他那是根本对感情的事情毫不在意。郎天白那一次,她最终是妥协了的,但是最终郎天白的命运怎样?

他婚姻不顺,结婚没两年徐瑜心就出车祸死了,现在更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不管是为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还是为了郎暮言的幸福,她都必须咬着牙坚持到底。

芙蓉见郎暮言出来,直视着他的眸子,暮言,我有事情跟你聊聊。

说吧。郎暮言走在前面,芙蓉跟在他后面。

芙蓉身上一直都有一种很大家闺秀的大度和雍容,让她在这个圈子的长辈和同辈人面前,没有不喜欢她的,走到哪里都是备受有人疼爱的小公主。她很想不通,为什么郎暮言可以做到对她不理不睬,从来不会多投一点目光,从来不会来挖掘她的优点。她更是自信地以为,不管她嫁入哪一个豪门,都能胜任主事太太,主内将家庭管得井井有条,对外出得厅堂受人赞扬。他从来都看不到她的优点吗?

这是她多年的不解之谜,也是她最最不甘心的一个刺痛。

郎暮言在书房的桌子前坐下,随手翻开公务开始处理,芙蓉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说:暮言,我知道那晚的事情,你心里很不舒服。我也没有想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吗?就当没有这回事情,大家都不说,苏剪瞳就不会知道,就不会伤害她,你说好吗?

郎暮言抬眸看着她,你的中心思想是?

我就是想说,咱们都不要介意这件事情。伯母最近身体不好,我才擅作主张留下来帮她的,我完全没有别的其他的意思,希望你不要生伯母的气。我保证,明日伯父的丧礼完毕,我会马上离开郎家。既然郎家不欢迎我,我一定不会再留在这里给你们添乱的。芙蓉急急地表白说。

郎暮言合上文件,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是很感念她的大度、识大体、通情达理的,现在却越来越感觉不到她这些优良品质背后的诚意,他双手合十摩挲着鼻尖,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像是象牙雕琢出来的一般,有着高贵有质感的形状和肤色。曾经苏剪瞳背着他跟景杨说,看到郎暮言会想起有非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的话语,看到郎家三兄弟和南荣熙站在一起,更会想起《世说新语》里面说,见众君子,琳琅满目。

你放心,伯父丧事一完,我再不会给你添麻烦。现在拜托你让我留下,当我为伯父伯母曾经疼我尽的一份心。芙蓉抬眼,眼眸中已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眼泪。

郎暮言在沉思中突然回过神来,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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