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梳子,应该有一对。”倾城的手指沿着那行字滑过梳尾,所有所思。

“而且,这个位置似乎缺了点什么。”

分明是被利刃剜去了一块突起物残下的痕迹。

苏泛接过仔细一摸,面色变了变,“我记得,只有先代惊蛰城主掌权的时候,所有惊蛰城出品的烙印才会浮刻在器物的尾部偏下三分处。”

“看来有迹可循,你隐藏身份用羡三的权限去找我师父?”倾城将梳子放入袖袋。

“不必,今日我接了长生君的传唤,送完你下一站就是御澜阁。”苏泛摇头道,“我查到槐木梳的信息会第一时间来找你,记得谨慎行事。”

倾城唇角微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

“京主。”苏泛面对着烟灰色的帘幕,俯首称臣。

“她进去了?”幕后的男声漫不经心地问道,幽幽的冷香如寒水般流淌,盛夏的酷热在这座楼阁内被彻底冻结。

“是。”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纵着她胡闹。”

“罢了,找个借口,用你羡三的权限把穆戈先行收押,我不想再看见他出昏招扰乱计划。”长生君似乎觉得有点好笑,轻笑出声道,“你怎么还是习惯心慈手软?”

苏泛没有辩解,在帘幕彼端沉默,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怀念。

好在长生君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的答案。

“退下吧。”他声音渐远,仿佛被古老的御澜阁彻底吞噬掉了精魄,融为一体。

长生君在幽暗的御澜阁深处徐徐前行,他想起了当年那场假以别的名目来进行四近卫筛选的隐秘考校,除了秦远,倾城几人皆兵行险着,擦着及格线完成了目标。

半夏和苏泛疏于习武,倾城则爱好偏门,每一个的名字都不在最初五城十二楼会议推选的名单上。

甚至各方面无可挑剔如秦远,同样因为不参与派系划分,被该名单摒除在外。

若是在二十年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四个这样不安定的孩子来就任四近卫。

…………

千年前,上官瑜雷霆手段颠覆了三国王权,令这些利欲熏心做出渎神行为的王族为兰祈圣女的死陪葬,而后彻底消失。

她离去前曾交给长生君两样东西:一枚染血东珠,一颗龙鲛之泪。

东珠是被迫和亲广川的兰祈凤冠正中所嵌,在她坠亡后印上了她的半个血指印。那是以死亡为代价才能开启的,兰祈的真正血统,属于至高神血裔的天赋——血引。

血之所引,无我之境。

凭着血引,上官瑜冲出桎梏,彻底地解除了当年全部的困境。

上官瑜离开之前,曾将自己的一缕魂魄系在了东珠之上,用它来作为自己魂魄归位的路引。

而后在虚无的时间里开启了自己不知归期的漂流。

长生君则是她留在未来的执灯人,他用千年的铁血手段将白玉京治理成了自己的皇城。

长生君从不自诩为好人,施恩也好结仇也罢,都不过是因为利益的趋势伺机而动。

是个纯粹的政治动物。

他等了太久,久到忘记了为什么选择等待。他可以像任何人,却再也做不到像他自己。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叫容无垢的少年容颜不老,看着红尘中的众生挣扎着追求万寿无疆,而自己却被荒芜岁月流放。

天地寂寥,腐心蚀骨。

内心里对上官瑜的情意被漫长的时光无限放大,直到他正视内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见鬼的患难与共、情同姐弟,他明明是以凡人之身去觊觎一个神明。

他因神明而得以长生,却奢求同这个神明共度长生——亲手打造的无双盛世,其实是处心积虑为循着血引而来的神明设下的华丽牢笼。

大逆不道,罪无可恕。

在长生君一点点把自己的心堕入无间地狱的时候,神明终于破界降临人间,他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清丽绝伦侧脸,疏冷寡淡的眉眼,生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

东珠并无异动,不是她,却又是他。

和上官瑜拥有相同眉眼的青年离去,赤金色的龙魂化作他的锦裘,轻描淡写的一眼就足以让当年的四近卫臣服于他绝对的威严。

留下的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女,则拥有她余下的全部五官。眼尾一点浅色胭脂痣,让水墨妆成的轮廓染上了惊心动魄的颜色。

表面上,他签订协议做了他们人间的盟友;

暗地里,他为他们原本暧昧的关系转向明晰推波助澜。

风女龙皇重返神域后,他为迎接这一世上官瑜的降临,开始着手清理根植于白玉京内部、汲取表面光鲜而恣意孳生的肮脏生意,却发现情势已经发展到不可控的局面。

大家族扎根多年,盘根错节,彼此之间都有利益牵系,很难一刀两断。四近卫的人哪怕是原本孤臣,最终依然逃不脱为亲眷所累,心慈手软。

长生君破天荒地接纳了北境之外的势力前来寒露城求学,从这些白纸一样的孩子们中择出自己想要的人选。

疆北青谷下一任半夏,医圣衣钵继承者,使她在一众青谷子弟中脱颖而出的并非妙手回春,而是她天赋异禀,可解除秘术。

滇南苏家苏泛,少年时名扬南境,精通卜筮和相面,可粗略推演大势百年。入白玉京后结合老惊蛰城主传授的命理与风水,擅做局,称得上算无遗策。

太行秦家秦远,筋骨绝佳,


状态提示:67.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