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好像哪里有人喊了一声“阿爸”,听着声音再熟悉不过,还以为出现幻听了,牙猪儿满脸涨的通红,拉着一个少年模样的跑得地动山摇,从门槛上猛地蹦进来。
他正要骂牙猪儿两句,却愣住了,牙猪儿牵着的少年是嗒嗒儿虎,同样一脸涨红,一看就是和牙猪儿疯乱了一阵儿,他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嗒嗒儿虎。你咋来了?”
嗒嗒儿虎哈哈大笑说:“阿爸。你想不到吧。我带兵帮你打仗来了。我就是完颜阿虎呀。”
狄阿鸟懵了。
他刚才挂了一耳朵,领兵将领的名字都没记,好像是姓完颜。
该不是搞了半天,这个领兵的将领是自己八九岁的儿子嗒嗒儿虎呢?他往门口望一眼,立刻就问:“怎么回事儿?你六斤阿伯呢?跟你一块来了吗?”刚刚说完,牛六斤就冒头了,带着两个人徐徐走进来,他一看狄阿鸟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笑道:“高显出兵,自己不也知道是凑数示好?既然是凑数,派谁为将不一回事儿?至于选嗒嗒儿虎,这还不是女公故意的?”
嗒嗒儿虎说:“她召我去,我说我要打熊,她就非要跟我打赌,说如果我能打到熊,就给我个惊喜。我打了一只熊。阿爸。你猜我怎么打到的?我打了一只熊,她就说,阿虎,原来你已经长大了呀。那就为阿妈领兵打仗去吧。就派我来了。她还派人护送我过河呢,过了河,见了阿伯的人,她身边的人才回去。”
牙猪儿说:“大王。阿孝王爷不是说你要派嗒嗒儿虎代替他吗?看他还说这样的话不?”
狄阿鸟苦笑。
他跟牛六斤说:“也只有她能这么干。嗒嗒儿虎能带什么兵?副将是谁?”
牛六斤说:“副将是个生蛮,名字臭长,我也没记住,嗒嗒儿虎叫他迷眼瘦斑豹儿。”狄阿鸟转头朝嗒嗒儿虎看去,嗒嗒儿虎笑着说:“阿爸。不是我乱叫。他那是雪山族名,译过来就是这意思。”
狄阿鸟又跟牛六斤说了几句话,嗒嗒儿虎追问他知不知道怎么打的熊,他就故意说:“别人帮你打到的吧。”
嗒嗒儿虎申辩说:“不是。那熊爱逮鱼,我和伙伴们就用鱼为饵,把它钓到水里,套到绳套上,它一露头,我们就用叉子叉它,抵住它不让它爬上来,它一游,我们就把它拽回来,结果就打到了。”
狄阿鸟大吃一惊。
他放嗒嗒儿虎去打猎,可不是希望他去打熊,问道:“不是你一个人吧?你们几个人。这龙琉姝疯了不是?放任你们去打熊,还打赌。”
嗒嗒儿虎说:“我们分队呀,分成两队,一队二十个呢。还有一队都从部落里来的少年,他们被熊咬死好几个,金镶玉逼着他们打熊,结果熊没打到,人死好多。我们队的人听说,都吓哭了,说嗒嗒儿虎,要不是你想到了办法,我们也肯定好些人被熊咬死、咬伤。”
这龙琉姝也太残忍,竟怂恿孩子们去猎熊。
狄阿鸟怒火直冒,“倒行逆施”几个字就在嘴边上,见牛六斤使了个眼色,生生忍住了,挥一下手说:“你先跟你猪儿阿叔去玩。”
看着嗒嗒儿虎好一会儿,他才带着牛六斤进屋子。
进去坐下,牛六斤就说:“你错会女公了。你知道另一个带队的少年是谁吗?是金兀术的儿子。”
狄阿鸟“哦”了一声,说:“你不要说她是为了让阿虎角逐王储。”
牛六斤说:“事实就是这样。”
狄阿鸟叹气。
牛六斤说:“她心绞痛今春又犯过。关键是她四叔眼看着也要不行了。以我看,她怕她四叔一死,国内生乱,想取得你的支持。她也在提醒你加强对嗒嗒儿虎的保护,嗒嗒儿虎在高显没有人守护。她奖励嗒嗒儿虎出征,还不是想让你趁机收买生蛮,再派给嗒嗒儿虎一支兵。将来这些人只属于嗒嗒儿虎。”
狄阿鸟淡淡地说:“这会打乱我的安排。孩子懂什么?一旦早早就有权力,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呀,孤也懂她的一片好意。她也在暗示我,她后继无人……如果传谁都一样,是可以传位给阿虎吧。”他又叹了一口气,说:“可你想过没有她有多残忍,像嗒嗒儿虎这么大的孩子,被她逼着去猎熊,别说二十人,再多都是熊嘴之物呀。孤越来越后悔当年的决定,她会不会把孩子给孤教坏。”
牛六斤点了点头,说:“是有些残忍。其实也是你害的。她倒行逆施,是因为她和你争夺不过百姓。她不借助萨满教,没有真神,没有长生天,她怎么统治国家?”
狄阿鸟不敢相信地盯着牛六斤,问:“你同情她?!”
牛六斤说:“不光我同情,很多家乡出来的人对她都抱着同情,如果没有变故,她顺利地嫁给你……”
狄阿鸟大怒,一掀几桌,扔了数步远,爬起来指着牛六斤说:“你们都同情她?你们谁来同情孤?这和孤有关系吗?孤怎么着她了?孤让她变成今天这样的吗?孤碰到过她与人偷情,孤原谅了她,孤被阿舅用作少值令,她来教训,走一路,在孤后脑勺上拍一路巴掌……是的,也许她爱我,可是她的爱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不能拂逆她的奴隶。孤堂堂男儿,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结果呢,她越走越远,你们反而同情她。你们谁来同情过孤?哦。她是阿舅的女儿,出身高贵,就可以这样?”
牛六斤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