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下了东夏营寨,或者东夏军队终于被迫放弃他们营寨,无数靖康将士终于松了一口气。东夏军队战斗力虽强,防守虽然严密,但是战线过长,军队数量毕竟不及靖康,他们开始被迫后撤,眼前前往渔阳的道路已经一马平川,皇帝也从白登山赴往前线,他要率领军队追击并攻破渔阳。
车驾从骑如云,仪仗林立,皇帝身着铠甲,乘戎车上抵达,沿途漫山遍野的靖康军队无不发出潮水般的山呼。
这是已经快要战胜敌人了吗?
数十里外。
牧草衰黄连天。
整齐待发的东夏军队等着撤退和接应的军队,等着闪现的时机,现出无比的肃穆,萧杀之中蕴含着兴奋。
一处高地上旗语闪现。
不少精通旗语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军队前压,至高随行”的意思,他们迅速反过来,皇帝出白登山了。
狄阿鸟受人提醒,盯住坡顶解读旗语,脸上现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说:“倾巢而出,都不用围困白登山了?”
行军大将和一些重要将领纷纷赶来,告诉他这一消息,狄阿鸟笑道:“还等什么?下令截断他们,让他们回不了白登山,现在根本就不用围困白登山了。把他们与白登山隔绝,就能大获全胜。”
随着令下,旗语挥动。
无数的战刀抽拔而出,现出点点闪闪的寒光,它们以同样的姿势在预示着蓄势待发。下一刻,军队便缓缓滚动了,一层一层地翻滚,裹着那点寒光。
向前,向前,马蹄声虽不猛烈如雷,却厚重得可怕。
皇帝站在戎车上,手持千里镜四处张望。
而无数的军队贴着一道山势,沿着草原的边缘涌向靖康军队的大后方。
后方上还分散着一些靖康的军队,车辆,军辎……看到他们,前头的军队开始振奋,奔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高扬的寒光在头顶旋转飞舞,他们不再压制声音,嘶嘶哑哑的喊杀声铺天盖地。
战车载鼓,角号排立。
向前,向前。
骑兵陡然拉展阵型,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
众多目瞪口呆的靖康士兵,有的掉头就跑,有的还没有反应起来要干什么,却已经被无边无际的浪潮给淹没。
白登山前的后方,烟尘大作,就像突然而起的沙尘暴。皇帝抵达前线,还在用千里镜张望,然后他要汇集起将领,略作计议,再行进军,可是张望还没有张望到足以反应的景象,还能看到后撤的东夏军队,后方就有人骑着马箭一般赶来,声音中透着恐惧:“东夏人绕到背后去了。”
戎车上的皇帝猛然回过脸去。
那骑马的几人中,竟是个不小的将领。
他没有到皇帝身边,就已经滚了下去,连跑带爬,鬼哭狼嚎地喊道:“陛下。东夏人绕到我们后头了。人马铺天盖地。”
皇帝丝毫不为所动,盯住问他:“你的军队呢?”
旋即,他猛地咆哮:“你丢了自己的军队就跑,对吗?给朕斩了……”
那将领被人拖上,惨呼道:“陛下。末将是为了通知前方应变呀。不是丢了军队就跑。”
皇帝让人收起千里镜,双手扶住车栏,冷冷地说:“传令自有传令兵,何须你来?朕就问你,你的军队呢?”
那将领颓然道:“只怕已经溃散。”
皇帝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大吼道:“拖过去,给朕砍了。”
随着一声惨叫,有人提了人头来交令。
皇帝却是森然道:“东夏军队从哪冒出来有什么紧?正好趁他不再避战,掉头回去,给朕击溃他们。”
随着皇帝一言,旗牌兵和传令兵就开始奔驰,各将紧急赶往自己的军队,不少正在行进的军队接到命令,就地转向。
但是皇帝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什么?
周围的人都是什么眼神,他们是在恐惧吗?
熊熙来跟随在皇帝的身边,捧袖挺立,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皇帝就问他:“你意外吗?”
熊熙来毫不隐瞒地说:“意外。但现在想想,却又合情理,东夏王定是要在我们和白登山之间作个隔断,一旦把我们隔绝在白登山外,我们就很快没有吃的,不战自溃。”
皇帝笑道:“能隔断吗?”
他指指四周,尽是原野,这里无关无险无城墙。
熊熙来懂他的意思,大不了一决雌雄,双方经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到时只有一方剩下,这就成了决战,怎么可能说隔绝就隔绝呢?难道给他足够的时间挖壕沟,垒工事?这种情况,只会对靖康有利,因为地域足够大,兵力容易投入,靖康军队仍然在人数上具有压倒性优势。
熊熙来欲言又止。
皇帝笑道:“没想到你也懂兵法,看得出来,他是要隔断内外。”
熊熙来连忙说:“臣的家族世代为将,臣幼年时亦曾研读兵法,故而知道一些。”
皇帝问他:“为何不从武却就了文?”
熊熙来略作犹豫,轻声说:“文贵武贱,家父当年薄有战功,在州官召唤时,按品级立在文官前,被人当庭叱呵,回去后便叮嘱臣不可从武职,于是举孝廉,改了文。”
战场上的厮杀声几有耳闻,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
那红衣将军原本是在前方,用于攻打营寨,现在东夏军队后面冒出来,便要后调,咕咕噔噔从一旁经过,移动得缓慢。
熊熙来忧虑地说:“先守住阵营,把红衣将军运送上去吧,否则,臣就怕将士无胆与东夏人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