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盯着唐韶的眼睛。
“是,自然是有人指点过狄沛梓。”唐韶并不否认,神色也坦荡,“可是,从布局到用人都是他的主意,旁人只是配合罢了。”
竟然是狄沛梓的布局。
云罗大吃一惊,可想到前面唐韶提及狄沛梓对范家的怨恨,又觉得能理解。
“那范家丝毫不知?”云罗只能这么问。
唐韶点头,眼中讥诮一闪而逝:“恐怕是的,他们只会认为是出自旁人之手,哪里会想到是狄沛梓这个他们的子侄。”
云罗闻言,有一瞬间的沉默,心里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所以,都察院受理苏谨梅的案子,是不是代表圣上对范家要动手了?”半晌之后,云罗才把心里的说法说出来,果不其然看到唐韶点头,她想到范老夫人,不禁担忧,“可是,范老夫人应该有所察觉了。”
于是,就把范老夫人派了芍药过来探病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唐韶淡淡一笑,眉眼间成竹在胸:“范家会知道是早晚的事情,你放心,父亲知道怎么处理。”
唐归掩?
云罗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暗暗吃惊于自己的公公居然在这次的事件中露出了自己的痕迹,有违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拙山,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她抬头望着唐韶。
唐韶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说。”
“为什么这次父亲要亲自动手?前面种种,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一直都是以陈阁老为主,或者说在朝中。众人都以为是陈阁老在具体执行圣上的心意。而父亲,虽然贵为当朝首辅,但是在这些事件中的存在感是低之又低。既然一贯低调到如今了,他为何要一反常态?竟然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眼中?”云罗心中疑惑。
虽然唐家以唐归掩为首一直都是圣上一派的,可到底没有撕破脸皮,如今这么做,恐怕撕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往后。大家无须粉饰太平。更无须假装和睦了。
“因为西南军权,已经有了对策。”唐韶目光定定,言之凿凿。
云罗心神一凛。也就不再多问。
原来,早在不经意间,战场已经满是硝烟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呼吸渐渐紧促。
唐韶伸出手试探地去搂她。发现云罗没有避开,他才靠了过去:“罗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
云罗却是本能地身子一缩,微微发颤。
“答应我,你不会有事。”事到如今,云罗知道。唐韶去刺杀张岩昭的结果无法扭转。她唯一能做的只剩请求他答应自己尽量保全。
“我答应你,一定会完好无缺地回来。”突然听到云罗这么一句,唐韶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顿时心头一暖,把她搂得更紧。凑在她耳边允诺道。
云罗含着眼泪,轻轻地点头,却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一筹莫展。
两个人唯有紧紧相偎来表达自己对彼此的感情。
日子照常这么过下去,可外面的世界却天翻地覆,好不热闹。
范家大少爷范晓喻成为杀人嫌疑犯的消息不胫而走。
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然后就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一炽夫与小姨子、妹夫与大姨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天桥下、茶馆里,更是将这些fēng_liú韵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闲得发慌的人们把范晓喻、狄沛梓、苏谨兰、苏谨梅四个人之间的纠葛扯得天花乱坠,传到后来,故事就如戏本一般演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离事实真相十万八千里。而对于事情的本来面目,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大家只是聚精会神地一传十、十传百,满足着平头老百姓对高门大户的猜测和诋毁。世人巴不得高门大户里一天到晚传出些龌龊的事情让他们评头论足,然后表示对他们的愤慨和对立。
可闲话传到京城上流人家,又全然变味了。
范家、苏家、狄家这样的牵扯和纠葛让众人对他们纷纷退避三舍。
尤其是范家,身为德嫔娘娘的母家,长子嫡孙居然出了这样的丑闻,颇有些自毁前程的意味。
听到丫鬟禀报的外面的传闻,被禁足在自己屋子里的范大夫人气得摔掉了一屋子的瓷器,满室狼藉。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人人自危,处处风声鹤唳。
当范大爷心情郁卒地踏进院子时,立即感觉到气氛不对。
等推门而入,看到一地的碎片,他的脸立刻拉得长长的,收回了迈进去的步子,直接转身离去。
坐在次间的范大夫人刚听见丫鬟禀报说大爷回来了,正在整理自己的鬓发,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的相公进门,等追出去看时,才发现早就没了人影,顿时气得直掉眼泪,旁边的丫鬟大着胆子劝了半天,她才回了屋子。
离开自己住处的范大爷无处可去,最后拔腿就朝老夫人的屋子走去。
范老夫人见到大儿子,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到我这边来了?没回去换身衣裳?还没用晚膳吧?”范老夫人的目光在儿子身上那套外出的衣袍上打了个转,低声问道。
范大爷就有些愧色地低头喃喃道:“儿子想来看看母亲……所以,所以直接到了你这边,今天,我陪母亲用膳。”耳根处却是微微的红。
范老夫人也不去点破他,点了点头示意丫鬟们摆膳。
芍药领着小丫鬟手脚麻利地端上了晚膳,范大爷陪着范老夫人坐了下来。
“你父亲不回来,那就我